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漠北草原,在距离王离驻守地点的北方,一条蜿蜒流淌的溪流边。
冒顿披头散发,身上用新鲜宰杀的黄羊血,涂抹出各种各样的符号。
一个头戴鹿角帽,须发皆白的萨满在围绕着他跳着大神,口中念念有声,不时沾着尚未干涸的羊血,继续在冒顿身上涂鸦。
在他们的南边,则站着数不清的匈奴男人,保守估计要在两万以上。
而在另一侧,则是冒顿带人从北方的丁零人那里俘获的上万战奴,其中有一些格外引人瞩目的,是深鼻高目,肤色发白,眼睛或绿或蓝,头发呈浅色或淡金色的几千名男人。
他们是丁零人的奴隶,当丁零人成为匈奴人的奴隶之后,他们的主人,自然就变成了匈奴人。
丁零人为了让他们拥有更加高大的体格,于是效法阉割牛马一样,在他们小的时候就将他们阉掉,然后教授他们战斗的技巧。
只是丁零人没有想到的是,当匈奴人打过来的时候,这些被训练出来,保卫自己的奴隶,居然站在一旁,静静旁观着自己的主人被屠杀!
战后,冒顿知道了他们的事情之后,就给他们取了另外一个名字。
羯人。
羯这个字,本意就是被阉割之后的公羊。
当然了,如果可能的话,冒顿也不愿意使用秦人的文字,但谁让匈奴人没有自己的文字呢!
毕竟文字和语言,是用来交流想法的。
而草原游牧,一年到头也见不到几个陌生人,朝夕相处的部民之间,一个眼神就知道对方想要的是什么。
如果不是为了唱唱歌,排解寂寞,语言什么的,也是完全不需要的。
当太阳逐渐升高的时候,向天神祷告的仪式告一段落。
按照匈奴人的规矩,需要在正午之后,和傍晚的时候分别再来一次,神灵才会接受他们的请求,为他们带来胜利,而他们回报神灵的,则是敌人的头颅和鲜血!
随着宛如血人的冒顿站起,鲜血的腥气顿时向四周弥漫。
他瞪着一双血丝的眼睛,犹如一头野兽般看着跟在他身边的战士。
匈奴武士们则满脸畏惧的低下头颅,而那些羯人则向他投来了满是崇敬的目光。
“失我贺兰山,使我五谷不丰登……”
冒顿轻轻的唱着流传在匈奴人中的一首哀怨的歌谣。
自从秦人灭赵之后,就毅然的对匈奴大打出手。
而代价就是匈奴从那以后,丢失了所有可以耕种的土地,重新回到了祖辈们完全依靠放牧为生的生活。
“秦人杀我部族兄弟,抢我妻女姐妹,掠我牛羊马匹,占我肥美草原……”
在冒顿带着哭腔的煽动下,他身前的匈奴人嗜血的本性被完全激发,狼群般的嚎叫此起彼伏。
一狼嚎,百狼随。
辽阔的草原之上,凄厉的嚎叫声响彻云霄。
“杀光他们!”
“他们只有几千人,而我们是大单于本部的武士,英勇无敌!”
“将他们的鲜血敬献给苍狼神,求祂保佑我们的草原水草丰美,羊羔健壮……”
各种声调的怒吼声混合着狼群般的呼啸声一同响起,复仇和杀戮的欲望在每一个匈奴武士的心里熊熊燃烧。
冒顿满意的看着自己眼前这群杀气腾腾,斗志昂扬的战士。
和秦人交战的数次失利,以及强行吞并了右大当户留下来的部族,所造成的恶果,使得冒顿这个只当了没几年的大单于处在了一个很尴尬的地步。
对于主业做牧民,副业做强盗的匈奴人来说,一旦他们的领袖失去了威望,那么他将很难再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力。
一如当年冒顿袭杀自己亲爹时那样,其他的几个匈奴贵姓部族,完完全全在做壁上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