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皇上和公主一岁生辰刚过,新送进来一批宫女和太监,院子里顿时热闹了起来。
青玖进到屋子里,将调养身体的药送了进来。
“总是喝药,都能当饭吃了。拿下去倒了罢。”
青玖无奈劝道,“主子哪里总是喝药了,一天一次的药,主子一个月喝一次就不错了。”
李眉妩恹恹,早前还会半开玩笑的训斥她这张小嘴愈发刁钻了,这会儿什么话也不想说。
“外头何事喧哗?”
她发觉自从病着,这帮奴才也会见风使舵,知道她好静,还这般大胆吵闹。
人真是不能生病,不然连奴才也压不住。
青玖回了句,“主子,好些宫女到了出宫的年龄,被送出宫去。
宫里突然多出来不少空缺,内务府送过来一些太监宫女,请太后先挑。
太后挑剩下的,再往各宫送去。”
李眉妩愈发烦躁,“还嫌我身边人不够多么?少吵我一点,我也能多活几日。”
青玖跟进门而来的夏清对视一眼,两人很有默契的抿唇一笑。
“太后,就算您不为自己着想,总得为皇上和公主考虑。
郑大人的掌上明珠,和班太嫔留下的公主,都可以由内务府分奴才去伺候。
但伺候皇上和公主的,还请太后亲自过目。”
夏清说着话,已经走过来,准备扶着太后出去走走。
李眉妩知道这些小猢狲是变着法的,想叫自己出去见见阳光,吹吹风,以免常年困在深宫之中长蘑菇。
极
不情愿的起身,口中还在训斥着,“蠢才,哀家要你,就一点用处也没有么?连个奴才都挑不好。”
夏清赔着笑,小心翼翼的陪着太后出了寝殿,往坤宁宫长街走。
还未走到正厅,便瞧见一排宫女太监里,有她做梦也梦不到的人。
“小夏子,这天底下还有长得如此想像之人么?”她一时不敢认,怕自己美梦会醒过来。
直到冯初抬起头,朝着她温柔一笑,那样的眼睛,这世上除了冯公子,谁人还有。
看见他,一时间竟然分不清惊喜委屈和气,哪个更多。
“你不是回闽越了么?”她突兀的发问,让那些新进宫的太监和宫女一愣,但谁都不敢在太后面前抬头。
“奴才思来想去,怕饿死在路上,还是回来了,求太后赏口饭吃。”
他总不好当着一众新进宫的奴才跟前,说自己的心在太后手里捏着,再有骨气,人又能走多远。
李眉妩含着眼泪看着他,还在赌气,“你看看你,都这么大年纪了,凭什么觉得哀家会舍弃那些年轻的面孔,而要你在身旁服侍?”
“因为奴才会得多呀。”他向来自信满满。
“你会什么?”她瞪了他一眼,明明是少女在心上人跟前才有的娇羞。
“奴才会瞧病,会读书识字。还会其他的,只是不便当着众人说,能否到太后的帐中,再容奴才详禀?”他的话音刚落,就瞧见她用帕子遮掩眼泪,总不好在刚进宫的奴
才跟前失了体面。
未防眼泪越流越多,转身回了自己寝殿。
看见他进来时,在他脚底下砸了个花瓶,“不是走了?还回来做什么?”
青玖见此一幕,拉着夏清的袖子,默默退了出去。
在院子里神秘兮兮的小声叮嘱,“青茄姑娘说过,主子和冯公公年轻时就打架,让他们打罢,旁人劝不了的。只要不溅咱们身上血就好。”
“欸!”夏清嘴上答应着,已经将内务府送过来的奴才,亲自挑了几个忠厚老实的,给皇上和公主送过去。
寝殿内,不知道她又摔了多少东西,伏在案台上哭,仿佛要将这许多日的委屈都哭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