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薇好歹也是昔日贵妃、今日舒妃娘娘身边有头有脸的大丫鬟,让她钻泔水桶,她情何以堪阿。
不管为了谁,她都没办法承受这种屈辱。不是每个人都能忍辱负重。
只是才走到宫门口,就被人拦了下来“喂喂喂,干什么的?”
清薇跟着的舒妃娘娘,虽然不及婉妃那样得宠,但好歹有个还活着的儿子,和兵部尚书亲哥,任谁都得给三分薄面。
头一遭遇见这种冷眼,一时间有些不忿
“瞎了你们的狗眼,知道姑奶奶是谁身边的人么?”
“哦——?”宫门口的侍卫走过去瞧了瞧,立即讪笑了一下,又退了回去。
“不认识。”恢复了方才铁面无私的模样。
清薇气得跺脚,将承乾宫的腰牌递了过去,侍卫连眼皮都未抬一下,更别说接过了,直接视而不见
“姑娘若无事,还请向后退退,别妨碍我们公务。”
“嘁!拿根鸡毛当令箭。”清薇将腰牌收了回去,不看就算了,她还不想给这些蝇营狗苟的蝼蚁看呢,恐脏了娘娘的东西。
“谁说我无事?我要出宫。”
清薇正等着侍卫盘问她出宫何事,然后自己怼回去一句娘娘的事,尔等也配过问。
但侍卫并没有问过,而是回答的干脆果决“不行。”
“凭什么?你们难不成还敢把我绑起来?”清薇今天偏要闯出去,看谁敢拦着。
她才向前走了一步,侍卫直接抽出刀,亮在她眼前。
清薇
庆幸自己驻足的快,不然那削铁如泥的刀,准要将自己这如花似玉的脸割伤了。
“你们这般胆大妄为,就不怕舒妃娘娘怪罪么?”
侍卫从鼻子里冷哼一声,“刀剑无眼,姑娘若是不怕我们这等粗人,误伤了您,倒是可以继续在此纠缠。”
清薇愤恨的剜了几个人一眼,知道再等下去也是无果。
若是就地撒泼,这帮侍卫就能让自己出去,她也拉不下脸面来让娘娘蒙羞。
心中隐隐约约觉得,这紫禁城里是要变天了,不然为何侍卫死守宫门,连让人出去都不行。
清薇悻悻离去,未完成主子交给自己的任务,自然不敢空手而归,兜兜转转还是狠了狠心,去了御膳房。
黄昏时分,再有两刻钟,御膳房便要运送一车的泔水桶出去。
遥想从前自己虽不是主子,也是锦衣玉食、绫罗绸缎傍身,如今要做这腌臜事,着实有些难捱。
但为了主子,狠了狠心,还是掀开一个看起来大些的泔水桶,钻了进去。
蜩螗沸羹的桶内虽然只有半桶的剩饭剩菜,但她坐进去,那半桶类猪食样的东西,立即被挤得满满登登,几乎与桶盖齐平。
她干呕了几声,立即捂住自己的嘴巴,以免发出声响。
比起衣裳因泔水而湿透,发丝上沾着的两颗绿菜叶和鸡蛋壳,顺着她的额头,流到脸颊上的蛋液,让她更加难捱。
御膳房里负责倒泔水的奴才推着小车,心下奇怪,没忍
住脱口而出了句“今晚的泔水车怎地这般重?”
“唉,忍忍吧,谁叫咱们就是做这个的。”一旁的小太监说话间,已经搭上了车把,跟着他一起往外走去。
好在侍卫没有盘查拉泔水的车,清薇顺利出宫,不枉忍辱负重这一趟。
只不过御膳房里的奴才才将泔水桶卸下,倾倒在城外,便瞧见里头钻出来一个大活人,立即吓得扔下桶就跑。
清薇看清楚夜色朦胧中,一群冒着绿光的流民,并未像奴才那样逃之夭夭,而是一哄而上。
对着宫里主子吃剩下的残羹冷炙大嚼特嚼,在饥饿面前,填饱肚子要紧,谁会在意脏不脏。
清薇无暇感叹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