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才人有孕,皇上和皇后的赏赐还未到,一些新入宫的低阶嫔妃,带了贺礼过来探望。
晨起才吐了一阵,这会儿晕着,想叫青茄将人都挡回去,却是来不及了。
一行人等,她都没细看,唯独将目光落在了薛美人的身上。
“妹妹进宫晚,不知冯公公与青茄姑娘情投意合,让李才人费心调和,是妹妹思虑不周了。”
李眉妩没什么力气,强撑起眼皮,打量了她一眼,然后未发一言。
“冯公公上回在我那替我医治时,同我说起此事,让我好一番自责。
好在他说跟青茄姑娘已经断了,又在宫外娶妻,安抚了一通。我方才心安。”
薛湘灵提起皇上跟前的大太监,仿佛提起自己心腹党羽一般,让大家好生羡慕。
“薛美人跟冯公公关系这样妥帖,怎么也不见冯公公在皇上跟前,替您美言几句呀?”青茄嘴皮子利索,可没惯着她。
“进宫这么久了,都没侍寝过。
不知道的,还以为薛美人貌若钟无艳,让皇上退避三舍呢。”
薛湘灵噎在原地,其他人想笑却不敢,只能憋着很难受。
“青茄,我想吐。”李眉妩其实才吐过,胃都吐空了,这会儿不想吐。
但她在深宫之中磨练出来的演技,只是送客的一种方式。
果然其他人以回避的由头,陆续退下。
只有温瑶还未走,她摸了摸手边的茶,是温的。
放在鼻翼下,以手为扇,嗅到一股腥甜。
“姐姐喝这个,难怪吐得厉害。”
“冯……御医原本嘱托了。”青茄替她拿痰盂时,险些说漏了嘴。
薛美人爱张扬就让她去炫耀,总得把主子藏好。
“御医嘱咐过少饮蜂蜜,多食清水。
主子口中常觉得苦,御医也不好说什么。”
温瑶瞧她洗干净手,又将糖水吹凉,大概知道她为何那样嗜甜了。
“总是流泪,难怪口中会泛苦。”
李眉妩本来没怎么把她当回事,听见这话,押了口糖水,抬头望了她一眼。
“温昭仪,方才忘了行礼,这会给温小主请安。”
“不必了。我知道你不守规矩惯了。”温瑶调皮笑了一下,知道李才人连皇后娘娘和婉妃娘娘都不放在眼里,何况自己。
“你怎么又知道了?”李眉妩恍然间发觉,这个丫头古灵精怪的可爱。
“看姐姐在景仁宫舌战群儒就知道了。”这有什么稀奇。
李眉妩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了低头,“我问的不是这个。”
“姐姐常常落泪,哭得多了就有泪痕。”温瑶机灵,反应过来,知道她问得什么。
“有那么玄乎?我怎么没发现?”她来了兴致,不免也有几分伤心。
她怎样哭,他都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仔细叹了口气,想想为那个狗男人哭,实在可怜。
“姐姐常日哀愁,沉浸在自己的痛苦里,自然没有发觉。”温瑶说话温吞吞的,人如其名。
“早前在大将军府时,每每爹爹要随军去西北,我娘总要牵挂流泪。
哭得多了便有泪痕,用脂粉也遮不住。
后来爹爹回来知道这事,不舍得我娘哭,便威胁她说,再哭就休了你。”
李眉妩被逗得忍俊不禁,“那后来呢?”
“后来……”温瑶似乎有些失落,“后来我就被送进宫里来了。”
李眉妩看出了她的悲伤,想来她爹娘感情极好,同班家无异。那便不是担心姨娘欺压主母。
能被送进宫里的女子,鲜有九品芝麻官的女儿,即便是朝廷重臣的掌上明珠,也全部皆是嫡长女,而无庶出。
从前在府上便是锦衣玉食,也许进宫后发现还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