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婉因着儿子的死,大脑中一片混沌。
不由自主想起的,都是舒妃那张跋扈的脸。
她不想让奸人成了漏网之鱼,随即陈情,“皇上,纵然工部有可能贪墨,但事出巧合。
梁木早不落,晚不落,为何偏偏是聪儿去那玩耍时,恰巧落下?
您难道不觉此事蹊跷吗?
攘外需得安内,内鬼不查,从宫外先行查起,是何道理?”
冯初趁着蒋婉胡搅蛮缠的时候,到屋外,给那些御医使了个眼色。
低声道,“还不快退下。”
御医不敢走,因着皇上说了要叫他们陪葬。
只怕陡然走了,不光自己死,还得加一个抗旨的罪名,连累家人。
冯初看懂了他们的顾虑,也揣度出了皇上的心思。
皇上向来不是暴君,盛怒之下说出来的话,只怕自己冷静以后都要后悔。
立刻将话圆了回来,“皇上是说,太子若有闪失,诸位陪葬。
然皇上并未立太子,所以诸位还不速速退下?”
皇上早前立下的传位遗诏是密诏,没有公开颁布,即便今日伤心过度说漏了嘴,大家依然可以当做什么都不知道。
御医们磕了个头,纷纷起身,鱼贯而出,在心底却记住了冯公公的这个人情。
天下无人不想攀附冯公公,走到哪总有人千方百计的递上贿赂,只因关键时刻,能救自己一命。
不过多数时候,并没有能近冯公公的身的机会。
御医离开后,皇上和婉妃并没有纠缠于非要他们陪葬,因为冤有头债有主。
此刻婉妃一门心思,都在让舒妃血债血偿上。
“冯初,此事便交由你去审讯,务必查出戕害皇子之人。”
“奴才遵旨。”冯初未急着离开,又着礼部的人前来,商议四皇子的出殡之仪。
最后,朱振抱着哭得奄奄一息的蒋婉,看着自己儿子的尸体,被钉进了棺材里。
翊坤宫里哀哭声此起彼伏,只有一双冷漠的眼睛,洞察着这一切。
那便是夏萌,她小产第几天,已经无人关心。
同样是皇子,她肚子里的这坨肉,被人害死,又被人疑似野种。
婉妃娘娘肚子里的那个,便是万千宠爱于一身。
不过此时都一样了,殊途同归。
皇上早前已按太子之仪,下葬了二皇子。
此刻四皇子出殡,不能再行太子之礼,不过他也未让爱子受委屈,直接下令陪葬了四十位宫女,四十位太监。
都是生前伺候过四皇子的人。
朱振站在长街前,看着四皇子的尸体,即将运出紫禁城,送入皇陵。
白发人送黑发人,悲凉中喃喃自语,“惟愿吾儿在黄泉路上,能得那八十个下人的保护和照佛。”
嫔妃跪了一地,送四皇子最后一程。
李眉妩听着皇上这凉薄的话,禁不住在心底冷笑八十个无辜的生命就这样陨落了。八十个家庭就这样摧毁了。
国泰民安如大铭,也无时无刻不在发生着人间惨案。
果然,帝王的孩子是孩子,百姓的孩子只是尘埃。
只要一想到那八十个奴才的血,能将紫禁城给淹没了。
便觉得这些无辜枉死的冤魂,在黄泉路上,想来也该化成厉鬼,向四皇子索命,让他永世不得超生,如何还能一路向送?
呵,真是可笑。
皇后微微起身,安慰了句,“皇上节哀,这八十个奴才,能给四皇子陪葬,是他们的福分。”
枉死成了福分,李眉妩看着冬日里的积雪,越下越厚。心底一点点凉了下去。
到底是皇上错了,还是这个时代错了?
朱振无视了皇后的话,皇后并不在意,她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