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妩,我知道你不想同我分开,但你总要学会长大。
有时我既想你依赖我,又不想你太粘我。”
他抚摸着她的小脑瓜,“乖,等下我叫童让送过来两幅字帖给你,好么?
你若是闷了,就看看我的字,我的画。”
两情若是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她一向懂事克制,这一次却怎么也不肯抬头,给他一个笑脸。
他千般挂念,万般不舍,也不能不走。
离开时,又嘱托了青茄照顾。
他来看她本是开心的,每次走,都弄得他心情很糟。
还未回到司礼监,半路上,便看见童让过来传话,“干爹,皇上叫你和姚牧一块去养心殿问话。
姚牧已经过去了,他说你批阅奏折太晚,喝了参汤,这会儿昏睡叫不醒。
好在皇上没有疑问,否则我真得去钟粹宫要人了。”
“知道了。”冯初断断续续想着,皇上召唤自己的原因。
也许是为了班大人被贬官的事,不过他丝毫不慌,就算皇上问起来,他也有话答复。
抵达养心殿,才进门给皇上请安,便听见一段感人肺腑的君臣之言。
“朕昔日打伤了爱卿的腿,一直自觉冲动。
想来再有几年,朕便到了不惑之年,还由着少年之气。
爱卿勿要记恨朕。”
“奴才不敢。”姚牧用他那本就不灵便的一条腿,跪在地上,号啕大哭。
“奴才一时猪油蒙了心,竟然替孟渊那条大蛀虫求情。
承蒙皇上不弃,还愿意给奴才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
奴才就算是肝脑涂地,也难报皇上大恩。
孟渊纵然是奴才干爹,但皇上才是奴才的君父。
奴才虽然是个阉人,也知道先国后家,先忠于皇上,而后私情啊。
何况孟渊奸诈,谋害皇嗣,死不足惜。
奴才若能重来一次,必定大义灭亲,而不会躺在道观里,像个活死人。
将护驾的功劳,都让给冯公公一人独占了。”
姚牧将头磕得咚咚响,冯初进殿后,静默无声的行了礼请安。
“爱卿免礼。”朱振发了话,冯初便借坡下驴,知道姚牧独自起来艰难,顺势将他扶了起来。
“这次叫爱卿前来,是商议朕立储君之事。”
冯初和姚牧很有默契的乖觉闭嘴,认清自己奴才的身份,怎么敢插手皇上的家事。
说立太子是国事,不过是皇上对臣子的抬举,说白了就是家事。
何况皇上一向最恨言官置喙立储之事。
“早前中宫嫡出二皇子薨了,朕心若刀割。
又经道观一事,朕方觉立储之事宜早不宜迟。
这是朕亲笔诏书,已写好传位与谁了。
还请爱卿将诏书放置于乾清宫,正大光明的匾额后。
朕对爱卿寄予厚望,待朕殡天后,还请爱卿辅佐幼主。
切莫辜负朕的信任。”
“皇上千秋无疆,奴才们还想伺候皇上万岁呢。”姚牧嘴上说着讨好的话,冯初已经将诏书接了过来。
“奴才必定不负所托。”
出了养心殿,冯初故意放慢了脚步,免得姚牧一瘸一拐的跟不上。
跟他走了一段路,才发现姚爷就是打不死的火凤凰,早已经适应了跛子,行路丝毫不慢。
“活神仙,你说皇上立了谁为太子?”
虽然立谁都跟自己没关系,冯初还是不跟他卖关子,“若是立贵妃娘娘的三皇子,还用如此偷偷摸摸么?”
姚牧立刻顿悟了,“看来皇上纵然在花丛中游走,也是个痴情种。
早前就为了立婉妃娘娘的四皇子,差点被言官的吐沫星子淹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