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女终于听见脚步声,回过头来,看见冯初,没有太多惊讶,亦没有一丝恐惧。
“你画得很好。”从前死在他手上的冤魂不少,却没有一次,像现在这样迫不及待的想送她上路。
“如果你需要钱,我可以给你。
你何必把事情做得这般不体面,让李才人难堪?”
她没有否认,谦虚了句,“是相公教得好。”
“我不是你相公,也没有教过你。”冯初纠正了她的说法。
她可以不明不白的死,他不允许这样的污水倾在自己身上。
虽然他不配,可他有娘子,虽然还没有喝交杯酒,但他们曾在冷宫里一拜天地。
“是么?”宫女浮起一丝浅笑,“相公的确没有亲自教过我,从前贵妃娘娘教过我绘画的底子。
我一个人在你的宅子里时闲来无事,临摹过你的水墨画,掌握了你运笔的方法。
我送你的画,你喜欢么?是不是颇有几分你的风采……”
她的话还未说完,就被冯初扼住了喉咙。
“既然能跑到关边去,为什么还回来?你不怕死么?”
他放开她,宫女一阵猛咳,“你以为是为什么?
是因为我喜欢你么?
我呸!你这等不男不女的阉人,我恶心你!
我自入宫以来,就被贵妃娘娘教习以歌舞书画。
我以为是贵妃娘娘知道我是可塑之才,将来会把我送给皇上固宠。
没想到,她竟然把我赏赐给你,给你这样一个太监!”
她笑得更加狷狂,“起初我不愿,后来为了完成贵妃娘娘的心愿,她想利用我拉拢你,我认命了。
没曾想你竟然还不要我!?
你这等腌臜之人,连命根子都没有,贵妃娘娘将我指婚给你,你就应该八抬大轿迎我过门,竟然还敢嫌弃!
你打发我回去,因为我住你的宅子,有人不高兴。
哈……哈哈哈!何人不高兴?你倒是说啊!何人不高兴?”
冯初觉得她八成是疯魔了,不欲跟她多言,“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
他靠近她的时候,宫女从他的目光中看见一点寒芒。
对死亡的恐惧,使她本能后退。
“贵妃娘娘……何等尊贵……想我从前在贵妃娘娘的承乾宫时,也是有头有脸的大宫女。
你说缺钱了可以找你,你可知被一个太监赶出去,我颜面何存?
我知你的手段,与其在画上添上你的身影,掀开你跟李才人的丑事,你也有本事带着李才人全身而退。
不若让李才人身陷囹圄,让你牵肠挂肚。
贵妃娘娘责骂我,其他宫女见风使舵,也一起轻贱我。我便让孙大人浊泥缠身,让贵妃娘娘知道舍弃我这枚棋子的后果。
倒是便宜了你,独善其身。
我就是要置你们于死地又如何?我只是紫禁城里的宫女又怎样?
与其如蝼蚁般卑微的活着,不如让你们给我陪葬!”
冯初没有丝毫犹豫,亲自送她上路,黄泉路上,跟卫山还有个伴儿。
他不是朱振,不会对自己的女人心慈手软、百般纵容。何况还是个有名无实的女人。
三宫六院里已没了李才人的位置,众人的眼中钉除去后,又有了新的肉中刺。
卫水由青芸扶着、去景仁宫给皇后娘娘请安的路上,青芸始终心有余悸。
“娘娘,奴婢还是替您将发髻改了吧。
盘孝髻若是被皇后娘娘瞧出来,待会儿又要大动肝火。”
“我弟弟死了,本宫不能为他披麻戴孝,还不许我盘孝髻么?”
卫水的眼泪早已经流干了,眼睛酸涩,哭不出来,在皇后面前也不敢哭。
会以对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