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若是天子,我不畏你的薄情,不惜在宫闱厮杀。
你若是草民,我愿意跟着你日出而作、日落而息,风雨同舟。
只因为那个人是你,是我爱慕的那个你,而已啊。”
说完,李眉妩苦笑着摇了摇头,不过这些都不重要了。
她的一厢情愿,该有个了结。
冯初的确很动容,但干爹的话,仍在耳边回荡温柔乡,是杀人的剑。
他都能忍住在她患病昏迷的时候,不去探望,还有怎样汹涌的感情忍不了。
他不能也不会为了她冒险,为她招来杀身之祸。
只是又冷淡的劝了句,“宫里的女人就像盛开的花。
没有永远的朋友,也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远的利益。
你跟皇后结怨,跟贵妃结怨,跟婉妃结怨,跟卫嫔结怨,你不可能把她们都杀光。
即便你真的能把她们都除掉,明天皇上还会宠幸赵妃、李嫔、王婕妤。
宫里永远不缺女人,你要学会在宫闱中找到一种平衡,在夹缝中求得生存。”
冯初的语重心长,在李眉妩听来只觉得悲凉他在想什么?他以为自己今天的难过,是因为婉妃欺负了自己,他没有替自己出头吗。
把他的话尽数当成耳旁风之后,李眉妩走过来,诡谲一笑,陡然掀开他鸦青色长袍的一角,看见自己昔日送给他的荷包,早已经换了颜色。
“真好看。这是贵妃娘娘送给你对食的那个宫女缝的吗?
她的绣技很好,比我绣得好看,也和你更衬。”
李眉妩真诚的赞叹完,本以为自己会泪流满面,但她却哭不出来。
她的眼泪似乎干涸了,支撑着她在这宫墙里的灵魂也枯竭了。
“冯初,我真傻。
我原以为你不肯要我,是不愿为了我,让你的党羽身处险境。
其实你不是软弱,你就是不喜欢我而已。”
她送给他的荷包,兴许早已经被他扔掉,或者烧掉了。
“谢谢你,冯初,我到现在才觉得自己像这紫禁城里的笑话。”
喟叹过后,不必停留。
没有胡闹,没有撒泼,没有哭,没有笑,李眉妩只是很轻声的跟他做了告别。
冯初没有解释,那荷包是他故意挂在腰间,为了叫她死心。
也没有关心和叮嘱,怕自己的意志力动摇,只是心底还是有强烈的不安。
李眉妩离开了这里,没有回咸福宫,而是去了太医院,用冯初最初给她的那块牌子,那块想要多少银子都会有的——司礼监秉笔太监冯初的牌子,换了一瓶鹤顶红。
她想,她该离开这座宫墙了,红砖绿瓦,爬满青苔。
这一次,她不要灵魂离开,她要身体和灵魂一起上路。
她怕灵魂走得太快,身体会跟不上。
宁下地府鬼门关,也不祈盼君王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