艘五牙大船,船顶甲板站着一人。
但见此人头戴虎纹束发紫金冠,体着一品红锦蟒花袍,身披雄狮吞金连环甲,威风凛凛、器宇轩昂,正是江、汉、归、峡、襄、郢军马大总领吕文德。
五牙大船靠近之后,船上护卫跳上渔船,对负伤的刺客进行屠杀,负伤落水者也被射杀。
“竟敢在我的辖地行凶,一律格杀勿论!”吕文德面无表情的说道。
“不问问是什么人吗?”胡靖扬怒目看向吕文德。
“都是些亡命图财之人,何须多问!”吕文德说完斜眼看了胡靖扬一眼,又转头面向杨傲说道“杨先生别来无恙,文德管制不力,让先生受惊了!”
杨傲哪里有功夫理会吕文德,仓促抱拳略作应付,就趴到船舷边继续大喊“麟儿!麟儿!……”
此时的彤弓还在疯了一般扎向江底,找寻一圈后浮出水面,喘口气后复又扎向江底,如此循环往复,一刻未停。
杨傲看到彤弓刚浮上来,复又沉下去,既不听杨傲的大喊,也不说一句话,只是疯了一般不停的潜入水底,扎向江中。
杨傲全身多处负伤,血流不止,此刻见彤弓已近发疯,也顾不得许多,一头扎入江中。
胡靖扬在渔船船顶看的真切,也大喊一声扎入江中,彤弓在疯狂寻找李麟儿,杨傲在疯狂寻找彤弓,胡靖扬在疯狂寻找杨傲。
吕文德在船上看着江中拼命的三人,眼中的杀机逐渐显露,此刻要射杀三人,如灭草芥。
但吕文德还是犹豫了,因为刚才的两声爆炸,周边的很多渔船已经围了过来,大家都在看热闹,此刻杀了水中三人,又如何能堵住天下悠悠之口,况且这些渔民都野性未化,很难掌控,一旦闹大,自己怕将因小失大。
特别是金沙帮楼船上还有幸存的帮众,要杀也要一起杀掉,此刻如何能毁尸灭迹,掩人耳目,恐怕都难以做到。
杀!天下皆知,人心尽失!忠义之士都将背弃吕家。
不杀!将来名动,难为己用!势必成为心腹大患。
吕文德站在五牙旗舰上,眼中充满了矛盾的神色,既有杀意,又有怜悯,既有犹豫,又有不甘,实在难以做出决定。
而无论他做出什么样的决定,都将改写历史。
这时彤弓再次浮出水面,杨傲死死的抓住彤弓,胡靖扬死死的抓住杨傲,为的是不让彤弓再次下潜,因为彤弓已近力竭,再潜下去的危险实在太大。
彤弓还在水中挣扎,在这样的激流旋浪中连续不停的下潜,还能活着浮上来已经是奇迹,连围看的渔民也都啧啧称奇。
但李麟儿没了,彤弓内心的崩溃无以复加,也无法形容,他不停的告诉自己,必须要潜下去、潜下去、潜下去,直到找到李麟儿为止。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但此刻彤弓自己也知道,他实在潜不动了,这让他更加崩溃,彤弓的眼泪如洪,与这滔滔江水混搅在一起,他张着大嘴喘着气,一口一口的江水倒灌口中,他能感觉到整个江水都是咸的,都是如同他的眼泪一样的味道。
大江大河亦有感情,他们也哭了。
天地万物都是微尘所化,均可共鸣,都有感情,而最有感情的还是人,但最没感情的也是人。
彤弓的意识逐渐模糊,楼船上的金沙帮船员将三人营救起来,彤弓肺中灌水太多,大家一起紧急施救。
大船缓缓靠岸。
一场精心筹划的刺杀行动失败了,但也没有完全失败,苍龙之子李麟儿,沉入江中,魂归大海。
吕文德仰天长叹“也许这就是天意!”
江中渔民本来要好心帮着打捞,却被吕文德一一驱散,因为这些刺客都是皇城司的人,必须要毁尸灭迹,再栽赃陷害到江匪渔民的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