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医署的膳房,又重新忙得火热朝天。
这回不需要准备五花八门的佳肴,仅仅为了一盆失踪的河豚肉忙活!
河豚肉啊,那么珍贵的食材,并且是一公一母成双的,是圣命专门从御膳房调来给受伤的雍王补身子的。
倘或吵嚷出去,说珍贵如熊掌的一道菜丢了,还是朗朗皇宫里不翼而飞了,估计下一道圣命就是把这太医署的小厨房人头给炖喽!
明明那锅河豚肉都炖好了,那么丰腴晢白那么鲜滑可口那么满满的一锅河豚肉,都出稳稳当当一滴不漏地出锅了,偏偏就在前去给雍王送膳食的路途上,却被人给劫了!
再说,捧着河豚肉的是那么娇俏的一位厨娘,曼妙有资地跟在队伍最末。
整座皇城最美的一位厨娘!那张脸比那一锅河豚肉还要丰腴晢白还要鲜滑可口,怎么就无视美娇娘,却去劫那一锅肉呢!
听过劫财劫色的,劫佳肴的,第一次碰见。
…
皇城的某个犄角旮旯里,四下无人。一片草地,只蹲着两个饿死鬼。周围出奇的静谧,却又连悄悄吸允一口河豚汤都能听得见。
更何况,那还不算“悄悄”的吸允。
空中,花香,鸟香,河豚肉香。
商音怀里抱着一盆河豚肉,就地取材折两枝红柳枝当竹筷,一锅色香味俱全的肉,津津有味,很快就涮得一清二白。
“真香!”商音捧起砂锅,一口鲜汤下肚,五脏六腑舒适到极点。
锅见底了,浅浅汤底伶仃地飘起一块肉,她捞了捞,又翻出最后一块,勉强凑了个双。
肚子一撑,她打了悠长的饱嗝,抬眼瞅了一下坐在面前嚼草根的那位风流子“喂,独孤小人,只剩下两块肉了。你真一口都不吃啊,那我真的光了喔!”
说毕,假好心的她才不给对方开口的机会,砂锅一抬,两片肥美的肉随着咕噜咕噜的鲜汤下肚。
空空如也的砂锅,干净得像被清洗过一样。
商音吃饱了,大字型倒向草地,手作枕头,躺得舒服“我光顾着吃了,还没问你,你进皇城来参加朝会,怎么还稀奇地带着一锅河豚肉,这辈子,我第一次吃河豚肉!还是一从茅房出来就遇见你了,真真是拉空了肚里好装肉!爽!”
穿着朝服的独孤默邪魅带笑,揉了一下眼角的桃花痣,吐出嚼得干涩的草,重新换了根青葱汁多的嚼着“忘了他吧,我偷河豚肉养你啊!”
“什么!偷来的?”
“没错啊,我下了早朝溜到这里,顺着香味碰见了,就偷来了!”
商音还差点以为他开玩笑的,果真不太像,管他呢,她一脸无所谓“反正又不是我偷的,你也不是偷我家的,最后是我有得肉吃就行!”
这说得太有“良心”太有差距了!偷肉的独孤默反倒没机会吃一口,搞不好现在还被太医署四处通缉呢!
想到这样的待遇差距,他哈哈笑起来,刚好嘴里叼着的草不妨头地掉了出来,诙谐地开嗓又道了一遍“喂,忘了他吧,我偷河豚肉养你啊!肉全给你吃,我吃草就行!”
“喂,我没药啊,请你不要发病!”商音爬起来踢了他一脚,袅娜的身姿配着侍卫的装扮,很快就跑远了。
等回到岗位上的时候,商音看见李适对着一桌冷却的菜肴,铁清的脸,比菜肴还要冷。
善喜立在一边,也像个雪人一样不动不动,冰冷的脸,冰冷的眼神。
毕竟女人的第六感挺强烈的,商音总感觉跟自己有点关系,咳了两下,抬袖擦擦油腻的小嘴销赃,装作若无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