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以为,你会急着去查这件事。”韩夜一屁股坐到了他对面,将信放在了一边。
卫卿的手指摩挲过纸张,粗糙的纹理上,他在想象着写信的她,是何种表情,何种姿态,闻言也只是淡然道“那人比我急,我慌什么,论年岁,他半个身子都进棺材了,做这么多,无非是为了那个龙椅,所以,咱们等着,马脚自然会越漏越多,我也很想知道,他究竟跟我家灭门有多少牵扯,亦或者,他就是主谋,也很想看看,他能做到什么地步。”
“那个他,你知道是谁?”
“当朝国舅,魏然,德敏皇太后的亲哥哥,我爹在世时,他就是最不起眼的一个喽啰,如今能一步一步爬到这个地步,我好几次跟他对上,最后都是跟一拳打进棉花里一样,其背后也逃不掉司马淳的意思,她希望朝廷不要内乱,又忌惮魏然,只能让我出来,魏然虽然想杀我,可他不会现在杀我,因为他师出无名,他想要我谢家虎符,号令天下军马。”
韩夜一震,“果然跟我猜得差不多,我也想过是他,不得不说,司马淳这个皇太女,还担得起一声皇帝,用谢家仅存的血脉,虎符唯一的知情者,来制衡觊觎皇位的人,帝王凉薄,不分男女啊。”
韩夜扭头道“大家都羡慕华世宜升迁速度之快,若她也知道,她就是个棋子,帝王背后真正的目的,恐怕会心凉吧。”
卫卿不语,良久,他才摇了摇头,“不会,她从来没想过,要当多大的官,只想在有限的格局里,挑战更好的自己,就算知道她现在所拥有的一切,都是司马淳的别有用心,她心里想的也不过是,在其位谋其政,因为司马淳确实想要好好治理这个国家。”
韩夜盯了他一会,叹道“你说得对,我虽然跟她相处时间不多,但真没见过一个女人,对朝局大事有如此清晰的见解跟治理方法的,你说,你们家虎符,你到底知不知道在哪?”
卫卿笑了笑,没再搭理他。
“你别说一半留一半啊,说完啊。”
“凭什么告诉你,我要回去给我的心肝回信。”
“大白天你恶心不恶心。”
“你白日宣淫不恶心我堂堂正正回信我为什么恶心。”
“……你以后成了亲白天可别摁着你的小心肝亲热。”
“我那叫闺房之乐,你懂个屁。”
“……”一不小心听完了全程的元九无奈的抚额。
纪璞瑜身子一日比一日好了起来,大家吊着的心也能逐渐轻松下来,这日下了场大雪,盛京内外银装素裹,积雪压得枝头都弯了,女帝将上朝的时间推迟了一个时辰,天还黑着,华家的灯笼都亮了起来。
华世宜裹着披风看着外头的落雪,华清如给她又塞了个手炉,不住叮嘱道“天气冷,你千万要仔细,这手炉可不能离身,里面的蚕丝夹衣可舒服?”
“很暖和特别舒服,姐姐,我都跟你说了,天还这么早,你能多睡会就睡会,别每次我一上朝你就跟着张罗,多辛苦啊。”华世宜心疼地捧起她略冰凉的手哈气。
梨儿在一旁看着,笑道“大小姐才不怕辛苦呢,平时最操心的就是大人您的饮食起居,动不动就放下针线感慨,哎呀,不知道世宜在宫里吃的好不好,会不会又瘦了,不知道的,还以为大小姐是大人的娘亲呢。”
华世宜听了心里热乎乎的,“长姐为母,说是姐姐把我带大的也不为过。”
华清如低头无奈笑道“好了,我看看,还有什么地方不足的。”
“哪有不足,软垫,帕子,上朝用的朝笏,我爱吃的点心,都备齐全了。”华世宜叹了口气,指着尹靖雁道“一式两份,连靖雁的你都准备妥了。快回去多睡会,这天都没亮呢,雪天路滑,姐姐今日跟纪家阮家约好了一起去施粥送粮,都得穿暖和了,别冻着摔着,我下朝回来就去城门口接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