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畜生，你这个畜生。”纪云阳的声音如同一口老化的风箱，破碎又沙哑，“你方才在偏殿里，跟易家那两个女人，都在说些什么？你以为朕不知道么！”

“我……”

纪扬顿时傻了眼，没想到这件事居然落到了纪云阳耳里。

他支支吾吾地开口，想说什么。

纪云阳却不想听纪扬说话，狠狠一甩手：“你给朕滚，现在就滚。朕不想再看见你！”

“这……是，儿臣这就走。”

纪扬不敢多待，连滚带爬地走了。

纪云阳独自一人躺在龙床上，双目无神，看向床顶的承尘。

事情走到这一步，纪云阳的心，也并非一无所感。

他原本一直以为，这个儿子是最孝顺自己的。谁知疾风知劲草，板荡见忠臣。关键时刻他才发现，原来这个一直讨好于他、事事以他为先的三儿子，也靠不住。

纪云阳满心沉浸在哀痛里，无暇注意到身边的动静。

自然，他也就没有发现，易之初一直打量着自己，眉梢微挑。

许久许久，纪云阳终于从一腔愤懑里回了神。

他艰难地扭过头，恰好对上易之初的视线。

见纪云阳看了过来，易之初微怔，微微低下了头。

纪云阳冷声问：“你看朕做什么？”

“没什么。”易之初淡淡说，“我只是想起了一个人，仅此而已。”

纪云阳阴冷地问：“你想起了谁？”

“我想起了五皇子。”易之初微微一笑，语气淡然，“也不知道，若是五皇子看见今天这一幕，会有什么想法。”

她的姿态太过云淡风轻。看上去，就如同在幸灾乐祸一般。

纪云阳顿时大怒，一阵热血冲上脑海，顿时更加头昏脑涨。

他有心想大骂易之初一顿，甚至想要不顾体面，直接让暗卫进来杀人。

只是，纪云阳现在的身体太过虚弱。别说下令让暗卫杀人，就连开口说上几个清楚的字，也是难能。

纪云阳瘫软在床上，大口大口地呼吸着空气，仍然觉得喘不上气来，觉得自己宛若一条涸辙之鲋。

大概是愤怒太过的缘故，他现在的身体，已经是强弩之末。

易之初看着纪云阳，眼里并无多少怜悯。

她早就告诉过他，让他好好保养身体，不要动怒。可是，谁让他不肯听她的话呢？

医生是人，不是神。治得了病，治不了命！

易之初冲纪云阳清清淡淡地福了福身，道了一声告退，转身便离开了。

回到安王府，易之初发现，蒋姨娘还在院子里待着，双目红肿如烂桃一般，也不知道到底是哭了多久。

“母亲。”易之初蹙眉，走过去问，“怎么哭了？”

“小初！你，你没事吧？可担心死为娘的了！”

蒋姨娘嚎啕着扑了过去，抱着易之初仔仔细细地端详，生怕她吃了什么亏。

易之初任由蒋姨娘这样看着，不由失笑：“母亲，我先前也说过了。我这次进宫，只是为了给皇上治病而已，又能有什么事呢。”

“伴君如伴虎啊。”蒋姨娘擦擦眼泪，担忧地问，“小初，皇上的病怎么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