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大河以北魏州的临黄城外,已经被魏王乐彦祯所率领的魏博大军给团团包围了起来。然而,作为占据优势和上风的一方,魏王乐彦祯却是没有多少欣然和得色,反而是不苟言笑的绷着个脸而令左右难免都陷入到战战兢兢的低气压中。
道理也很简单,他明明身为魏博之主帐下尚有雄兵数万,还掌握了本土内线作战的地利人和的优势,然而在冬天的最后一个月份当中,用尽了各种手段都没有能够捉住越过冰面来攻的这支天平军,反而屡屡被其跳出围堵截击游走转战各地。
因此,劳师动众之下能够取得的战果相当有限,然而却被突入魏博境内的这支天平军,连连偷袭和攻陷了好几处城邑和扫掠许多座大型的围子、坞堡;而作为直接损失当事人的魏博将门、世兵门户,更是因此难免对他这个击敌不力的主帅怨声渐起。
好容易才挨到了开春大河解冻的冰凌,暂时导致了入侵的天平军难以获得来自南岸的补充和支援;这才依仗这些日子以来步步为营所加固、建造的戍垒和堡塞,将这只极为油滑而转战如风的天平军,给东西包夹式的堵在了这处内黄县城之内。
然而,就这本地作战的短短一个月光景,相应造成的损失惨重也足以让乐彦祯有些肉痛了。博州的武水,魏州的莘县、朝城、观城、昌乐、顿丘,平邑等城,都是聚集了大量军屯与魏博军利害相关的人士,拥有大量产业和田土、佃户和部曲的所在。
尤其是昌乐乃是乐氏家族的故里,不但拥有许多庄院和祖祠、老宅的所在,还有着许多沾亲带故的关系人等;包括了作为乐彦祯重要支持力量的妻族、舅族,还有投献在其族人名下以求庇护的众多乡党、土户。
结果,天平军一杀过来就是遍地人头滚滚的血流成河;在短暂的占领期间。这些与魏博镇关系密切的地方缙绅名族,几乎都难逃被抄杀的命运。虽然这些天平军只取走用得上的粮食和牲畜等物,但是却把这些人家长久积存下来的文契和债书付之一炬。
然后又把无主家什财货堆满了街口和城门外,令地方愚顽贪婪小民乘夜前往自取自用;结果就是连带魏博军在地方的额治理手段和统治秩序都被破坏了不少。因为在利字当前诱惑之下,就算是那些豪姓、胥吏之流,也不免加入到了哄抢的序列当中。
然后,各种纷沓而至来自家乡父老和舅家、妻妾亲族的日夜哭诉和告求,几乎是让乐彦祯一个头两个大的,唯有躲进军中才得以安生和消停下来;也让魏博军上下对于入侵的天平之敌,同仇敌忾而怒气与日俱增。
虽然经过了藩镇之间近百年征战不休,相互纵兵在对方的地盘上抄掠烧杀,甚至是屠城、灭族以为泄愤之事并不罕见,但是这种相对精准的针对性打击之下,对于魏博军上下来说还是有些过于难受了。
就像是有熟悉魏博镇内情的人等,在给这些入侵的外敌提供帮助似的。为此,乐彦祯也由此搞了好几次内部的清查和肃清;虽然没有抓住什么端倪和头绪,但是也多少暨此变相清理和排斥了一些军中的异己之声和异见者。
然后,他又默许和纵容麾下的兵马追击敌势的同时,顺带清算和抄没了一批助纣为虐嫌疑的通敌之家,这才将因为敌军肆虐和过境,而有些骚乱不安的地方给平复和弹压下来,也重新统一了军中的心思和加强了自身的权威。
然而现在看起来,临黄城头上的天平军却没有多少被困绝地的士气消沉和沮丧,这就让他隐隐有些不安了。明明这是一支在不断损兵折将当中,被魏博军全力以赴压缩了活跃空间而只能退守城内一隅的孤军,为什么还能够有恃无恐呢?
至少相对于大河上最少要持续半个月前后的冰凌汛期,而被阻隔在对岸河南境内可能存在的后援;乐彦祯更在意的是自己军中可能存在的问题和隐忧;或者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