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浮不解地望向李清水,等着他的解释。
李清水将阿浮紧紧裹在袖袍下,望着这双澄亮的眸子悔恨不已。
他不该带阿浮来。
当旅卦算出来之时,他就已经猜出八分。
将军冢就是自焚的鸟巢,乐极生悲便是墓中所有人的真实写照。
“四水抽星,先取上下左右四条水流坐轿,将棺椁置入这四条水线之中,再引鬼抬棺,以绝棺中人三族五代。”
冯乘突然听明白了,“上下左右?那就是说这咱们头顶上也有河?”
李清水垂眸“不止有河,还得有轿帽。也就是说这座大墓至少离地面五十丈远。”
“完了…”冯乘捂着脸,不知做何表情。
阿浮心里也咯噔一声,五十丈,一百多米,不是孙悟空谁也蹦不出去。
众人听他说完,也都没了动静。
只有年轻人嘟囔了一句,“你们芜山怎么研究这么阴毒的阵法。”
李清水有些愧然,“四水抽星,原是四水抽身。用来净化十恶不赦之人的戾气,阻止他们带着愤恨投入轮回。后来被居心不良之人改了用途,就成了这样。”
他愧疚的目光又转向阿浮,阿浮勉强冲他挤出个微笑。
李清水不禁悲从中来,“阿浮,对不起,是师父害了你。”
他好不容易得了一个学命理的天才,刚把她养大,准备将自己这一生所学倾囊相授,没想到为了探究一个奇异的命造,把师徒二人的命搭了进来。
他已过四十,明年还有大劫傍身,死就死了。
可阿浮才刚十岁。
李清水抬起一边袖子,把脸别过去,悄悄抹起泪来。
待师父那深情又自责的目光从她身上划走,阿浮收起那个勉强的笑,止不住地抽了下嘴角。
她翻了个白眼,无奈地望着墓顶。
人要是倒起霉来,真是不用喝凉水都塞牙缝。
算了,李清水干这种求学不要命事,又不是第一次了。
搞不好死了还能再穿回去,看到那个被大货车压扁的自己也未曾可知。
“没事,师父!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她拍怕李清水的肩膀,算是安慰他。
这话反倒引起众人侧目,老太太忍不住打量她几分,有些可惜地朝李清水道“你竟还收了个女徒弟?”
“她是九天玄女娘娘转世,难得一见的奇才。”李清水摸了摸阿浮的头,不舍又难过。
“哦?那就更可惜了。”老太太将头转回去,面如死灰,仿佛已经认命等死。
一旁垂头丧气的年轻人忍不住发问“要死咱也得死个明白,这个广谦候韩冀到底为什么要把咱们都困在墓中?”
黄棽嗤笑一声,“做这等丧德之事,怎配得上‘广谦候’这三个字!这墓应该不是韩家的,其中必有古怪。”
“对!哪有自己绝自己的后,还这般兴师动众的!咱们都是蒙着眼进的将军冢,这里没准是宋家的祖坟!”冯乘继续道“呸!这个不要脸的奸臣,我来世就算投胎做只鸟,也要拉他一头屎!”
冯乘骂了两句,气氛瞬间又降回冰点。
整个墓室都是水银和机关,东耳室又是巴掌大小个地方,这里只有半张陪葬的棺床,和一个面相狰狞的龙头吐着水。水顺着河槽静静向石棺那头流去,汩汩之声不断敲打着七个人绝望的内心。
“哎哎哎!师父师父!”翻着白眼望天的阿浮,一个冒头从李清水怀里钻出来,指着头顶上那半月穹顶道“你看那是什么?”
穹顶上有什么动物倏地跑了过去。
“耗子?”冯乘突然来了精神,蹭地站了起来,指着穹顶旁那个没搭完的门楼兴奋道“那边有个耗子洞!”
墓中只要有活物,生气就未绝尽,也就意味着生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