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是没有想过,也许他会失去她的所有信任,可是,他没有别的办法。坐在皇位上,她再怎样怀疑他亦不为过,毕竟,一朝为帝,身不由己。可是,他没料到,她竟如此恨他。
傅瑶看着陆玉风,明明是记忆中的样子,为何却陌生如斯,“你,退下吧。”她已没有任何心力同他继续谈下去。权力究竟为何物,为何,连他也成了这个样子,让她害怕!
“陛下,臣会尽快择出皇夫人选,届时望陛下定夺。”陆玉风轻声开口。
“你”傅瑶一急,险些喘不过气,“陆玉风,你当真愿意我嫁给他人?”她问,语气中有极大的怒意。是,她知道他从来未曾喜欢过她,可是,她喜欢他啊,卑微地,小心地,固执地喜欢着他。
他就算不能娶她,可也不该这般残忍,她没拿婚姻大事开玩笑,却万万不愿此事经由他手,她方才,不过是气极,才说出蠢话,可是他,他明明知道她在乎的,从来便是他,却这般云淡风轻地应下此事,他要她情何以堪。
“陆王真是事事为孤考虑,孤甚欢喜。”傅瑶说,“如果我说,陆玉风,我要你做我的皇夫,你当如何?”她似是随口而问,然而却没有丝毫玩笑。
陆玉风身子一僵,半响,“陛下说笑了,臣”尚未说完便被打断,“是,是孤说笑了,卿的眼中容纳的是世间万物,又怎会看得到孤,也是,孤从来便是一个笑话。你又怎会愿意多看我一眼。你走吧。”说完,她闭上眼,不再开口。
见此,陆玉风只得告退,傅瑶没有睁开眼,所以她无法看到陆玉风眼中的心疼和无奈。这丫头的性子可当真一点儿也没变,总是胆大包天,初生牛犊不怕虎,如今,她可以放任自己的性子,他却由不得任何人伤害她,那些有非分之想的人,他一个也不会放过。
她要他做皇夫,明明知道此并非易事,明明知道这不可能,明明她是那样一个玲珑剔透的女子,她一向知道自己究竟想要什么,为什么会说出这样的傻话!
他是摄政王,若他允诺,势必入主后宫,自古后宫不得干政,那么,是这个原因吗?陆玉风心中不由苦涩,“瑶瑶,你究竟将这皇权看得多有重?”他低低开口,无尽失望。
傅瑶一愣,而后像是听见了天大的笑话,嘴角弧度加深,而后放肆出声,“原来,你是这样看我的!”
她看着他,眼中闪过一丝不可置信,陆玉风心下一紧,正要解释,傅瑶的声音却透过冰冷的风传来,让他心里阵阵发凉,“是,你说的对,我就是你心中的那个样子。你问皇权有多重,那我告诉你。”她一字一字吐出,“”重于我的生命!”
“你”陆玉风满是惊讶,他听出了傅瑶那压抑的恨意,此刻来势汹汹,欲将他俩掩埋,他深吸了一口气,兀自摇头:“不,瑶瑶,你不是。你是因为恨我?”他突然问。
“不。”傅瑶摇头,“陆玉风,你醒醒,没有谁会是记忆中的样子,你的瑶瑶,她已经死了。”红唇轻启,句句诛心。其实她何止恨他,她更想杀死他,可是,她舍不得,做不到。
其实她一向是个冷血的人,如今,陆玉风是摄政王,是她女皇生涯中的最为强劲的对手,她不能输,所以,哪怕无所不用其极,她也不能认输。
“你该知道,我并非你的敌人,我怎会加害于你。”陆玉风无奈叹息,他知道所处的位置十分尴尬,可是,他没有丝毫办法,她够狠,却太小,有太多不懂。
他若放手,这龙潭虎穴的深宫,她迟早体无完肤,他是摄政王,应要保国家长宁,他定会做到,可是,他更想的是她能安好!他这一生,处处身不由己,可是,至始至终,他都希望她能幸福。
傅瑶微眯着眼,他的身影却是越发清晰,眼里心里,他从未消失过一刻,可是,她该怎么对他说,说不得,求不得,爱不得,恨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