渐传出了名声。
两岸来往的船客都知道凤仪楼有这么个俏女子,含苞待放,非人间之物。
老鸨自知奇货可居,又擅欲擒故纵之术,不允客人与她狎要,只让她先做“艺妓”抚琴添乐。
于是酒客每每酣热之际,见那黄灯暗帘后面的美人红腮粉频,身段影绰,只有琴声轻入耳,不由被迷了两眼,撩了神魂。
开始舞宝儿还有畏惧,躲在幔帘后面心胆战战。
而秦淮河南北货运,来去的显贵达官,富贾文豪,她后来见了许多,心也便静了,手下漸稳,再奏起轻曲软调,和着窗外秦淮河上的的桨声灯影,便轻易搅醉了过往游子浪人的心。
后来她认识了一个叫梁南的年轻后生。
梁南是个做小工的,负责每日给夫子庙边上的贵府酒家朝凤仪楼运酒。
凤仪楼是大买卖,每日至少需大酒十坛,佳酿五斗,梁南两手掌着胶车的把,推着垒得似山的酒坛,两肩头上的肌肉熟铜以的鼓着。一路平平稳稳运到凤仪楼后院时,热汗贴着小褂密刷刷地淌。
舞宝儿与他打过几次照面,见后生结实的腰背,精短的发根,园眼浓眉,一口笑起来白生生的好牙,舞宝儿不由羞了脸。
梁南接了她递的手帕,爱惜地不舍抹汗,抬眼再望,姑娘已隐深楼,后来他得知了她便是那伎说中的风仪楼花魁,秦淮两岸男人们心驰神往、常挂嘴边的“那个女子”,梁南不由慌了神,脑穴乱跳。
他自知知配不上这样的姑娘,哪怕是在梦里,也不敢有这样的奢望。
他咬牙在一个深夜将那条手帕甩进了秦准河里,刚脱手的刹却又后悔,赶紧纵身下河,狼狈捞起。
他浑身湿漉,细细将那帕子收好,夜风里水面荡漾的光波摇碎了星河,低头叹世道磨人。
当他推着独轮胶车走在大街上时,两手再也掌不稳把,肋后软,人倒车歪。
梁南攥着脚脖坐在地上,看着摔破的酒水晔晔流了一地,也不去管,任其浇得心头一阵湿潮。
“梁南,你也有今天呐!”路上相识的人对他笑嘻嘻道。
“是啊,我也有今天呐。”梁南苦哈哈地回应一句。
他捻起脚边的酒坛碎片,仰头饮了上面的存酒,血气便涌上了头。
青年本就气盛,梁南又天生刚强坚韧,饮了那口酒,他便大踏步去了凤仪楼。
回报自然是头破血流,他被一众狎司给赶了出来。他不死心,又去间第二次、第三次。
舞宝儿没见过这么愣的人,发慌之后,她也下了决心。她先将自己也撞得头破血流,几番寻死不遂,又开始绝食。
自从进了凤仪楼,她从没受过苦罪,如今这番闹腾,让老鸨也无计可施。
后来老鸨松了口,说养了她整四年,不能让她就这么走了,至少要她接够四十个客人。舞宝儿知道自己从良后,是要跟梁南好好过日子的,怎可再做这种事情。
她哭着跟老鸨求饶,说欠她的情只得下辈子再还。这时候梁南煞腾腾地闯了进来,他浑身伤破,一只眼睛肿得像山核桃,嘴角也裂开道口。
他对老鸨说:“既然她欠了你四年,我梁南就还给你四年!”
说着摸出怀里的碎酒坛茬,猛地剁掉左手两指,再换过手,又去两指。
热淋淋的血“吱吱”地滴连成流,梁南眼晴不眨,举起残损的双掌在空气中拍了四下,满地的血滴散落,绚烂如樱。
那时赌场上有靠着“跳宝案子”来以肉为赌筹强收保护费的,青楼里剁指还债的却还是少见,老鸨被血刺得眼晕,见舞宝儿实在哄不回了,便自认了倒霉,任他们去了。
梁南就这样拉着宋念走出了凤仪楼,一路上血仍不停地滴。
当天夜里,两人对坐在床上,抱着哭一会儿,又笑一会儿,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