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他醒来的时候,天光已经是大亮了。
他睁开眼睛的第一句话就是:“我要去山阴。”
在一边算账的刘怀敬立刻目瞪口呆地望着他,讷讷地说道:“兄,兄长,你的身子还不能远行……”
寄奴没法给他解释这梦中的故事,只能解释道:“我实在是担心萩娘,一样是养伤,我乖乖地乘马车去山阴不就行了,我这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伤,不过是皮外伤罢了。”
刘怀敬见他神色坚定,知道此事无可转回,只能应道:“那我这就去收拾收拾,再和谢内史说一声才行呢。”
他转身刚要出屋子,却又想起一事,回身问道:“那王将军的回信您也不等了吗?”
寄奴点头道:“无妨的,王将军一定会答应的。”
刘怀敬拗不过他,无可推脱,只能劝道:“不着急这一时,兄长您再休息一日,待我收拾了行李再走也不迟啊。”
寄奴摇头道:“别再说了,我可以的,你就去问问他们吧,若是法汰法蕴师侄倆来不及起行,我们几个先去山阴就是了。”
刘怀敬少见寄奴这样认真的神色,不由得问道:“您这到底是怎么了,难道是着了梦魇吗?”
寄奴微露羞涩之色,明亮的眼睛微微眯起,悠悠地说道:“我先前从不相信心意相通这一说,然而方才我在梦中却是真真切切地看见了萩娘,而且,情况很复杂,只怕比我想象的还要复杂得多,最重要的是,我担心山阴我托付萩娘那人不怀好意,意欲对她不利。”
刘怀敬一惊,忙答应道:“我这就去准备,最晚午时能启程。”
就在这时,竺法汰和竺法蕴走了进来,寄奴抬眼一看,却见两人都已经穿上了僧袍,一副出行的模样,不由得问道:“大师,你们要去哪里?”
竺法汰微微一笑,说道:“您要去哪儿,我们自然也是去哪儿。”
原来他竟是已经算到了寄奴今日会动身,两人都已经准备好了,不由得不令人咄咄称奇。
所谓的道法自然,也不过如此吧。
谢裕很快便得到消息过来了,他平日都穿着常服,今日却是从官邸直接急急地赶回来,甚至连身上的官服都没来得及换下,踩着有力的步伐走了进来,冲着寄奴就问道:“你这就要走?”
寄奴抱歉地点点头,说道:“叨扰您多日,实在抱歉,您的恩情我铭感于心,无日不敢忘怀。”
谢裕却不像当时的那些俗人一般,殷情地假意劝说他再留几日,而是露出了释然的神色,微笑着说道:“我还以为是下人们招待不周,既然你有重要的事情,我就不虚留你了,你这路上需要什么车马仆从的话,尽管和我开口,我自是要尽一下地主之宜的。”
寄奴不由得想起了谢家马厩里那一匹匹的好马,然而自己已经鸠占鹊巢打扰了别人那么久,还霸占了别人家主子的爱马,难不成还好意思开口向他讨要更多骏马么。
他忙摇了摇头,答道:“因我走动不便,便借您一辆马车就行了,从人什么的我这人手还足够,不需要更多了。”
谢裕思索了一下,又问道:“可要几个健壮的家奴充当护卫?我这刚从建康调了一批家奴过来,正巧有富余,虽说不算是什么正规的护卫,身手也尚算不错呢。”
寄奴忙客气道:“不用不用,法汰法蕴师侄俩会与我同行,其他人也略通武艺,应是没有什么大碍。”
谢裕不再勉强他,点头道:“山高水远,一别可不要再见无期呢,待你回来了,定然要先来找我。”
寄奴心中微微惊异,谢裕竟是好像知道自己要去很远的地方似得,是自己的神色有什么异样吗?
他按下心中的不安,恭敬地答道:“是。”
谢裕似是猜到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