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瘸子正急着要出门,现在听到赵子迈在屋里唤他,忙止住了脚步,回头问道,“公子,您也听说过无比阁?”
赵子迈一边穿衣系扣,一边冲他道,“听过,父亲的一位门生,逢年过节,就会送无比阁的鸭子过来。不过,从这里到京城,鸭子早已经凉透了,加热后再吃,那味道应该远不如刚出锅的好吃,可即便如此,父亲却仍然对那鸭肉赞不绝口,说是连宫里的御厨都烧不出来的味道。我今天,倒也想去尝一尝这刚出锅的烧鸭到底是怎样的珍馐佳肴。”
穆瘸子听了直砸吧嘴,“哎呦,果然是名门望族,每年都有人给你们送无比阁的鸭子,老夫就命苦咯,一道菜让我想了几年,今天还不知能不能吃得上......”
说话间,赵子迈已经穿好了衣服走出门外,后面跟着呵欠连天的宝田,两人跟在穆瘸子身后正要出门,忽听背后响起一个声音,粗噶,还带着点不耐烦,不是桑却又是谁。
“准备吃独食吗?留我一个在客栈是什么意思?”
它竟然已经穿戴好了,还是单衣外面简单地罩着一件皮坎肩,两只袖子都卷了起来,露出皓白纤细的手腕。看到三人皆望着自己,桑将斗笠戴在头上,冲穆瘸子道,“折腾了一早上,把人都折腾醒了,怎么这会儿了,倒不准备让我同去了?”
“您......您老人家也......也要去?”穆瘸子被它瞪得冷汗直流? 心中却仍是迷迷糊糊的? 参不透它话中的寒意。
赵子迈没说话,只盯住桑的眼睛? 它的眼珠子仍是红色的? 但却不那么红了,以前像耀眼得的火焰? 现在,却透出一点淡淡的粉色来。这一点? 在哀牢山时他就发现了? 只是那时,他以为自己看走眼了,再加上一颗心都在徐冲身上,便没有多想。
可是这几天? 他暗地里小心观察它? 发现桑眼睛的颜色确实是有了一些细微的变化。尤其是瞳孔——眼珠的圆心,以前像两颗透亮的血滴,现在,红色褪去了一些,倒像是杜鹃的花蕊了。而且这段日子? 它似乎一直有些木讷鲁钝,和它以往狂横的模样判若两人。
发现这一点? 赵子迈心中难免澎湃,可是却不敢告知他人。因为连桑似乎都没发现自己的变化? 不像以前,它总是对身体里的穆小午骂骂咧咧? 说她被夺了舍也不安生? 总想着反客为主。
可是现在桑为何没有察觉呢?赵子迈想不明白? 就像他亦想不明白穆小午到底有没有回来一样,因为念珠在婴儿塔前已经断开了,珠子都碎裂了,再也不可能寻得回来了。
然而现在,在看到桑穿戴整齐,要与他们一起去无比阁的时候,他的心剧烈地跳动了起来。
桑也吃人类的食物,但那只是为了维系穆小午这具躯壳的运转,所以才不得不吃。它平日吃得极为简单,一碗白粥,半块馒头,寡淡得连赵子迈都替穆小心疼。
她可是个好吃会吃之人,生平所求,就是食遍天下美食,现在,不仅灵魂被桑困住,连嘴巴都被桑管得死死的。
这日子,穆小午过得得多不如意啊。
可是今天,桑竟然一反常态,这里面的因由就值得深究了。难道穆小午真的在不知不觉间开始攻城略地了?她准备夺回自己的身体,即便没有念珠也无所谓?
这么想的当然不止他一人,穆瘸子在桑走过来时,怯怯道了一句,“您去无比阁做......做什么呢?”
桑停下,目光从他像呆头鹅似的脸上掠过,“去饭庄不吃饭,难不成去赌钱?去泡澡?去听戏?”
穆瘸子还不死心,继续结巴着,“您老......饿了?想吃东西了?”
桑摸摸肚子,脸上露出一抹少有的困惑之色来,“近来总觉得腹中空空,像有什么东西在敲击肚肠一般,”说到这里,它忽然皱起眉头,看向站在一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