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所谓的恒王麾下“十二天王”,连同麾下所有将士,在这等天灾、天怒、天威面前,绝无丝毫生还的可能。
如此一来,此番兵临城下的二十万恒王叛军,便果然如同得一子所言,于今日午时在这场滔天大水之下化为乌有,荡然无存!而那潮头巨浪来得快,去得也快,冲过金陵“内城”之后其势不减,又一路继续往西奔涌,将所到之处尽数淹没。待到巨浪冲着长江上游方向去得远了,震天的轰鸣声才渐渐消失,只剩暴雨持续倾泻,不停打落在水面之声。
也不知过了多久,谢贻香浑身一颤,陡然惊醒过来。只见城墙之外的金陵城四面,奔流的洪水已将二十余丈高的“内城”城墙淹没了近三分之一,兀自在暴雨中翻卷激荡。如此水势,莫说恒王那二十万叛军,即便是金陵城附近长江两岸的黎民百姓,想必也有不少在这场百年甚至千年难遇的大水中遭受了灭顶之灾。幸好得一子早有预见,将“内城”一十三道城门用铜汁封死了全部缝隙,所以水势倒没怎么漫延进来,只是在城内积起过膝深的水,其间百姓以及“皇城”、“宫城”里的文武百官乃至皇帝皇后,倒是安然无恙。
看清眼前这般局面,谢贻香不禁倒抽几口凉气,先是确认眼前这一幕并非梦境幻觉,然后才向身旁的得一子再次确认道“这场水……当真是你弄出来的?”只见得一子眼中已恢复成了那对灰白色瞳孔,大步走到城墙边的箭垛前,得意地欣赏着自己这一杰作,没好气地回答道“废话!”
谢贻香默然半晌,这位鬼谷传人虽已兑现承诺,果真扫清了围攻金陵的所有叛军,可是对于如今这一结局,她心中却无半分获胜的喜悦,反而生出一丝莫名的恐惧,用颤抖的声音说道“只是可惜了金陵城附近那些无辜百姓,你这场大水,只怕……只怕也害了十余万百姓的性命……”
谁知得一子听到这话,顿时哈哈一笑,笑声中满是不屑和嘲弄之意。只听他扬声说道“十余万百姓的性命?笑话!何止是这金陵城附近,从长江入海之处的松江府开始,沿途的崇明、通州、江阴、泰州、镇江、扬州,一直到此间的金陵,这连绵六百余里的长江两岸,再算上金陵西南的滁州、太平府等地,命丧于这场大水的百姓,何止千万之数!”
谢贻香一时没听明白,脱口问道“你说什么?”得一子又是哈哈一笑,不屑地说道“此乃东海之水倒灌进长江,否则你以为如此壮观的大潮,却是从何而来?我是说,潮水这一路所经各地,沿岸百姓当然无法幸免,陪葬的有上千万甚至数千万人!”
这话一出,谢贻香只觉脑海中“嗡”的一声巨响,终于听懂了得一子的意思,结结巴巴地重复说道“你……你是说这水……这水是从东海而来,顺着长江倒灌至此?那么从松江府到金陵城……不对,一直到西面的太平府,这一路长江沿岸的百姓……他们……他们……”得一子看也不看她,高昂着头望向城外暴雨中的滔滔大水,傲然说道“兵者,凶器也。两军对阵,无论胜负,皆要付出代价!此番我挟必败之局,以一己之力篡改天地,翻转乾坤,不但令二十万恒王大军消弭于无形,更叫那个家伙的多年来的经营功亏一篑,可谓前无古人、后无来者,放眼华夏万古,便只有我一人能够办到!不过是牺牲些无用百姓,又有何妨?”
对于得一子这番说辞,谢贻香自是难以接受,直听得不住摇头。要说自古以来无论开疆拓土还是保家卫国,但凡是行正义之师,归根结底,无一不是要拯救黎民于水火,让天下百姓安居乐业,岂有因一时胜败之争屠戮无辜百姓之理?
她越想越觉得迷茫,言思道唆使恒王谋反,此举固然大逆不道,但无论是宁义城鏖战对百姓秋毫无犯,还是江浙沿海奋勇清剿倭寇,又或者是此番大军偷袭金陵,试图以最小的代价改朝换代,细论起来,其实倒并未如何祸害百姓。
反倒是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