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掌柜的做派也是习惯了,并未去提醒他,只是尴尬地对她赔笑。
然而宋知熹却是被他这种淡然的态度震惊到了,插话道,“杨伯,库房的损失怎么弥补?”
杨全疑惑地看了她一眼,“表姑娘莫慌,我已经安排好了,等几日后伙计报到陵城,杨家自然会来填补。”
宋知熹被这话说得面色涨红,事实已经摆在了明面上,只不过大家心照不宣罢了,虽说她拥有地契,但实际上她什么也没做,从不过问铺子里的情况,更何谈操办,说到底,她就是间接蹭了杨家十几年白饭的便宜外孙女……
不过,身为掌柜,这种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态度,实在叫任何一个东家都能看得些气结。
但转念一想,是了,她只知道杨家经商,能被外祖母派到京城来接手铺子的,随便哪一个都是曾经奔波在外为杨家谋过经营的,毕竟曾经沧海难为水,哪里还会在乎她茶铺里这点菲薄的工钱与生意?
不说杨伯,就连店里小伙计,皮肤嫩得都可以掐出水来,可见这安稳日子过得真是逍遥自在,呆在这一方斗大的茶铺里啊,混个安享晚年都成。
宋知熹认栽。
既然已经出了门,那么倒不如去见见新友。
被扔在窄巷口一个犄角旮旯的酒坛子,一点儿琼浆般的液体顺着它的坛口流淌而出,须臾片刻,被一个乞丐踹得翻滚了几圈,难得对捡这便宜看不上眼。
向某个身影张望的时候,他紧张地缩了缩脖子,没入了人群之中。
城内南大街。
宋知熹轻装简行,在通往宝福楼的广街上拾阶而上,快步的时候却被一个乞丐撞下了帷帽。桥上虽然人来人往但十分宽敞,她大方地一笑置之,并不多言。
正打算错身而过,却被赫然伸出的一只手放肆地拦住,那截破烂的衣袖中露出了灰色的里布。
她收回视线,张了张嘴刚要说什么,乞丐便立马从衣襟里拿出一物,毫无顾忌。
那双皲裂的手掌上托着一个小小的锦盒,看起来分外华贵,仿佛在此刻叫嚣着与手持之人明显不匹配的显赫。
乞丐见她并没有嫌弃与驱赶的恼意,便大胆地打量她,没有放过她任何一个表情。
眼前这个姑娘面若桃腮生动可人,看起来很好说话的样子,当觉察到她的疑惑,他便及时泼皮地开口道,“嘿嘿,姑娘明察,这玩意儿确实并不是小人的,方才有人嘱托我把这东西交到你手上,说是随礼一份。”
“随礼?什么意思?”宋知熹接过锦盒,问。
“姑娘你可高看我了,我怎么晓得这些富贵人的心思,要是我真能琢磨通哇,我还能是现在这么个破烂溜丢的样子吗?”
“还有,不要怀疑我私自昧下了什么啊,里面的物件我可一样都没动过。而且,嘿嘿,那人说了,这个东西……”他把视线从锦盒上抽离,定在了宋知熹脸上,嘻笑道,“我不配。”
用最浪荡的表情说着最怂的话,但看不出半点觉得自己低人一等的态度。
她不禁暗叹,这人的思想境界着实是高,登峰造极是也。
然而在乞丐看来,一码归一码,盒子有搭扣却没有锁,傻冒儿才不会事先打开盒子瞧上一瞧。他不识几个大字,只知道盒子做得再好看也要转手才能变现,再说了,再贵重也不过就是个木椟,里面也没啥值钱的宝贝。若是他私自昧下,拿去当铺典当,那些奸商说不准就会拿几个铜板坑骗他,哪里有给人办事拿点儿酬劳来得实诚?
他会这么对她提醒一句,完全是想把自己撇清,万一这姑娘看见里面没啥好东西,反而哭唧唧地倒打一耙污蔑他偷盗,那他不就是白白忙活了半天,还变得里外不是人么?
亏本的活计,不干!
她打开了锦盒,锦盒内安静地躺着一根普通的银针,银针一头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