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知物学堂教大家种棉花的是许大郎,他原是不同意的,怎耐云起说他可以,他只得硬着头皮上,还将他阿公也叫了去。
初时,他很是不自在,站在上面半天,硬是一个字也没蹦出来。
许阿公在后面捂住脸,不想让人知道他们是爷孙。
只到一个黑壮的小子站起来问他棉花长什么样,他这才哆哆嗦嗦的从袖子里取出一朵洁白的棉花来。孩子们大多并未见着棉花,但知道这东西可以织布换钱,所以都是拿看银子的目光看棉花。
许大郎瞧见孩子们这个样子,想到了家里的弟弟们,忽的就不紧张了。他仔细回忆了一遍准备好的内容,这才敲了敲桌子,让孩子们回到各自的座位上,郎声开始讲了起来。他自个也才认字不久,但是棉花种植册子上的内容他却是背的滚瓜乱熟,再加上他有经验,所以讲起来并不难。
云起在教室外听了一阵,发现没什么疏漏,这才满意的走了。他想着,等着棉花真正推广开来的时候,就派许大郎去讲,省的每回都要他扯着嗓子对着一群人喊。
出来的时候,正好瞧见了章台柳。这少年他认识,杨仲德跟他提过好几回,说是县学最有希望中举的一个,他还给他批过文章呢。这马上就要乡试了,他不在家好好读书,怎的跑知物学堂来呢?
正疑惑间,那边章台柳也瞧见了云起。这小子连招呼也不打,就准备开溜。
云起忙叫住他,一问才知道,他今年不下场。却原来章老爹为着给儿子凑乡试的盘缠,冬日里跑进山打猎,不小心掉进了一个雪洞中,摔断了一条腿。虽然最后被找了回来,那条腿却是再难好。章台柳家里原本就穷,如今顶梁柱又倒了,自然就更难熬了。他不忍自家爹娘为着自己读书豁出命去,就告诉他们自己还没准备好,想着下回再去考乡试。
云起听了觉得很是可惜,当即表示愿意借银子给他,不过被拒绝了。这小子笑着告诉他,他原本急着下场就是为着早早有了功名,这样家里就不会再被他拖累。但他本心里其实希望晚点再考,因为这样他更有可能拿到解元。如今他爹的腿出了事,他觉得这是天意。
读书人大多崇尚谦恭谨慎,章台柳这还是第一次在人前表明自己的真实想法,还是如此大的野望,有时候他自己想想都觉得不可能。说完,他有些忐忑的看着云起,怕云起说他不知天高地厚。事实上,整个义阳县,已经好些年没出过一个举人了,更何况是解元。
云起听了,朝他伸了伸大拇指。摸着下巴想了会,最后问他“要不你拜我为师吧?我虽然大不了你几岁,但好歹是两榜进士,也不算辱没你。”他没说的是,章台柳虽天赋异禀,但囿于出身和大环境,别说解元,就算是举人,也未必一次就能考上。不过他若是愿意拉一把,兴许义阳还真能出个解元来。
章台柳呆了一下,这才赶紧说道“学生愿意。”说完,他就要给云起磕头。
云起却是手一甩,故作严肃的回他道“这可不是小事,你先家去跟你父母商量下再回我。”说完,他就扭身往外走,走到院门口,他又回头道“我后日休沐。”
章台柳忙恭敬的道“是,学生记住了。”
才出了知物学堂,云起正准备下乡去看看新开荒的梯田,守门的老王头忽然找了来,“明府,不好了,大管家跟邱郎君打起来了,三护卫让我喊你家去劝劝他两个。”
“打起来了?”云起说着看向了身后的冬青,“你师傅这两日有甚异常没有?”
冬青想了下,最后摇了摇头,“没有。”
“罢了,咱先家去看看去。”云起说着就爬上了马车。等他回了府,才进外院,就见暗三坐在院子门口晒太阳。
云起拿开他头顶上的扇子道“我这办正事了,你叫我回来看他俩打架?”
“你进院去瞧瞧就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