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在望,天气终于转凉,陈翊琮从伤兵的疗养处回宫,还身着夏衣的他一出轿辇就觉得微微有些寒意。
卢豆几乎立刻捧上一件薄披风,陈翊琮看了一眼,但没有接,只是兀自往养心殿快步走去。
这一路上,袁振跟在他的身侧,轻声汇报昨日的一些消息,陈翊琮不时打断询问细情,或是给出新的指令,袁振时不时点头,一一记在心里。
养心殿里,午膳已经备好,陈翊琮独坐用膳,他吃了几口,望向近旁的卢豆,“今天是怎么了,老瞥见你笑。”
卢豆连忙肃容,又带着几分不好意思,低声道,“奴婢是……想起了高兴的事情。”
陈翊琮默默咀嚼,目光依然落在眼前的菜肴上,等着卢豆继续说下去。
卢豆轻声道,“就是镇南侯府的那个王二公子,王端,皇上还有印象嘛?”
陈翊琮手里的筷子停了下来。
当然有印象……
王端是柏灵在兰字号的恩客,他怎么可能会忘。
“嗯。”陈翊琮表情平静,“以前老和久岩过不去的那个……他怎么了?”
“奴婢也是昨天听袁公公讲的,说是镇南侯府的老侯爷又递了一封请恩书到国子监,希望能送王二公子重新入学……”卢豆笑起来,“这都老大不小了,真要是又去了,才是闹笑话呢。”
陈翊琮哼笑一声,“他今年都二十二了吧,早先朕在国子监读书的时候就见过他……老侯爷这回又想干什么,王端就不是个读书的料,朕以为他早就看清了。”
“奇就奇在这儿了不是?”卢豆笑道,“这请恩书是王端求他父亲写的。”
陈翊琮望了卢豆一眼,“他受什么刺激了?”
“就……”卢豆刚要回答,突然想起来,这再往下就该说到柏灵了,于是才要出口的话,硬生生地噎在了喉咙里。
“就什么?”陈翊琮追问道。
“就……奴婢也不太清楚,”卢豆傻笑两声,“都是听袁公公说的,说王端这是……逛窑子逛出来的上进。”
陈翊琮把碗放了下来。
“什么意思?”陈翊琮轻声问道。
整个养心殿里鸦雀无声,卢豆的背弯得更低了些,他有些战战兢兢地开口,“奴婢……也不清楚,听袁公公说,前两天京里放松了管制,有好几家高门大户的人家,都带着自家的小辈亲自到兰字号里讨教去了。”
“长辈带着小辈去青楼,是这个意思吗?”
“也……也不是,”卢豆为难地抬起头来,声音低了不少,“毕竟王二公子……跟着兰字号里的姑娘跟了四个月,就……就那样了……”
卢豆战战兢兢地望着陈翊琮,但陈翊琮的神情根本没什么变化,也看不出任何喜怒。
片刻的沉默过后,陈翊琮漫不经心地问道,“国子监那边什么回复?”
“说是……几位老师傅还在商量。”卢豆轻声道。
“你去传旨,让王端进宫。”陈翊琮轻声道。
“……现在?”
“不然呢。”陈翊琮又瞥了卢豆一眼,“同样的话要朕说几次?”
卢豆咽下一口唾沫,“奴婢这就去。”
……
养心殿,王端不时抬头看一看眼前正低头专心批阅奏折的皇帝。
他在这大殿里已经跪了至少一盏茶的时间了,但皇上看起来没有半点要问话的意思。
卢豆恭恭敬敬地站在陈翊琮的一旁,一声不吭的,从进来之后,目光就没有再和王端交流过一次。
王端看着这情景,心里有点发怵,喉咙也渐渐干了起来,忍不住咳嗽了几声。
陈翊琮就在这时忽然合上了奏折,“很久不见了。”
王端俯身,“皇上此次北巡,声名远扬……臣在京中也时时听得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