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欢帮助秦邯庭褪去斩衰之服,轻启手中的镶红玛瑙三金盒子,给她的伤处涂抹药膏。
秦邯庭乖巧地将胳膊端平,手里还紧紧握着那支箭笄。
武欢刚刚尝试着帮秦邯庭佩戴了一下箭笄,可小姐的头发又密又滑,梳着很紧的丧髻,根本戴不住。这支箭笄的样式还有些弯折,更不易佩戴。武欢看着干瞪眼,只能安慰秦邯庭先等一等,涂抹完了药之后再试试。
秦邯庭肋下的伤并不很轻,是长久身穿用最粗的生麻磨出来的伤口。
武欢叹了口气,手上的动作放柔了一点。
“小姐,是不是有谁对你说了什么,往日里不见你和我提起这箭笄带不好的事情啊?”
武欢试着询问秦邯庭。
秦邯庭正闭眼忍着疼,闻声用极轻的声音说:“几日前李夫人不是来府上吊唁吗?与维邕大哥说完了话,她便非要来我房间拉着我的手谈话,嘶,我胳膊上的伤也没好”
李夫人便是那个目中无人的秦还义的母亲。武欢不耐烦地撇嘴:“小姐继续讲。”
“她日日都来,从头到脚地挑我毛病,什么斩衰之服没有收边啊,箭笄戴得不对啊,屋里不该熏太浓的香啊刘祁延也不拦她,就那样放她进来了”秦邯庭有些失落地说。
门口传来一声轻咳。
武欢本意并非是为刘祁延讲话,两人并不熟。可她还是劝秦邯庭说:
“刘祁延要是能帮小姐拦的他自然会帮,可李夫人毕竟是方府的大夫人,他说话也不济事的。对了,刘祁延不是帮小姐拦了好几次方公子了吗?”
“表哥说话有意思,不拦也是可以的。”秦邯庭将手中的箭笄掉了个儿,用尖处对准自己。
屋里屋外一片安静。
门外传来一阵小石子滚动的声音。
武欢只好清了一下嗓子,说:“小姐小心扎着自己,先放下箭笄。我来为你胳膊上涂些药。”
秦邯庭由武欢扶着坐起来,又想起李夫人的话。她偷偷看了一眼武欢,正好被武欢瞧见。
“小姐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这屋里的香真的很浓吗,都能熏着李夫人是不是我往日住惯了,闻不太出来?”
秦邯庭放下箭笄,朝各处嗅了嗅。
上个月陈维邕办事路过后院时偶然发现了一只小猫,便派人送给武欢养着。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专程将猫送给自己,可武欢还是高兴地收下了。那猫太阳天无事时,就喜欢到处嗅闻。眼下环顾素帐的小姐看着竟与那只猫咪有些相似。
武欢轻轻摸了摸她的头发,察觉到不妥后急忙收手。她思索片刻安慰秦邯庭说:
“小姐也知道,我们秦府做的就是制香的生意,若是自己都不敢用自家的制品,还怎么扩展商路呢?虽说为了丧事撤掉了浓香,可这屋子长期熏着,免不了还留有味道,小姐身上长期带香也是一个理儿。”
秦邯庭想了想,突然眼睛一亮,笑了。
“怎么,武欢哪句话惹小姐发笑了?”
与这样一位面上娴静,内里调皮的小姐,武欢不得不时刻保持注意力。
“那么说,李夫人府中木制品做得多了,所以她的人也变得平淡无味了?”
门口又传来呼哧一声。
武欢想要提醒秦邯庭小心言辞,转念一想,有刘祁延看在门口,这房子里外就三个人。
于是她赞同地点头:“可以这么想。”
秦邯庭用极小的声音说:“年末有好的香,让维邕大哥给李夫人送去几盒。”
“是。”
武欢示意秦邯庭抬起手,她用手擓了一些药膏,轻轻涂抹在她的胳膊内侧。
“有的时候见人,”秦邯庭难过地侧过头看着发红的胳膊,“就必须站得坐得端正,胳膊和衣服贴的紧,一直在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