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八剌讶异地看着速哥八剌美丽的脸上迸发出光彩。过了片刻,他笑了,抱住速哥八剌摸了摸她的头发。
“那我走啦!”硕德八剌小声对速哥八剌说道。
速哥八剌面带微笑目送硕德八剌离去,然后回到案前,掏出几天前铁失写给她的家书。
若不是署名和印还在,速哥八剌简直不能想象得到这是一封兄长写给血亲姊妹的家书。
通篇的猜度疑问恳求映入速哥八剌的眼睛,她皱着眉头,盖住了书信。
自从势力遍布朝野的大权臣铁木迭儿过世后,年轻的硕德八剌压抑许久的政治热情终于爆发,就连身居后宫的速哥八剌也看得出,皇帝想要发动新政,大刀阔斧地整改。
在铁木迭儿还在世时,硕德八剌曾为了与这位野心家较真而做了一些并不理智的营建项目,导致民生劳怨。幸得有如今的中书右丞相拜住在旁引荐汉族官士,由他们给出较为公允建议,左右是稳定住了民心。
铁木迭儿死后,硕德八剌便立刻将朝中人员进行了一小轮的清换。由太皇太后和铁木迭儿建立起的蒙古贵族朝臣群体逐渐被硕德八剌和拜住挑选提拔的汉族官士所替换。新鲜的血液流入了皇位上的蒙古人领导的国家。而国家如同身体,想要快速适应原本被抵触的血液,总归是要忍受一些痛苦。蒙古贵族们对此事的意见不小,但想到硕德八剌的整顿幅度不大,勉强是拉下脸接受了。
可,速哥八剌揉着额角,她明白皇帝的心。硕德八剌并不是满足于暂时妥协的人,他要的是彻彻底底的新政。为此他必将舍弃自己在蒙古贵族中的好名声,让自己处于被族人不满甚至仇视的立场。
速哥八剌一旦为此事担心烦忧,硕德八剌就会笑着宽慰她说:“他们议论我,何止是因为我用镊子夹眉毛这类事?”
速哥八剌笑了一下。
为了自己倾心的人劳心,并不会使速哥八剌痛苦和疲惫。但她作为一位皇后,虽然流着草原的血液,养尊处优的身体终究是有限度的。她靠着书案坐下,用手撑着太阳穴小憩一下。
就像硕德八剌所说,只要有那位中书右丞相,只要有拜住在,那么由硕德八剌所领导的政权,前途便会像这两位年轻人昂扬的生命和理想一样,变得愈发耀眼。
“娘娘!娘娘!”一位小宫女快步走到速哥八剌身边,附者速哥八剌的耳朵说了一阵。速哥八剌仍然保持着扶着头的姿势,皱着眉头思考。
“娘娘,要不要给铁失大人修书告知此事,听闻他这几天都闷在府里,大概不清楚皇帝”
“他怎么可能不清楚?”速哥八剌将手轻轻地在书案上一扣,“如今朝中一举一动他比谁都要敏感。”
见皇后娘娘话中似有怒意,小宫女匆匆行了一礼,退下了。
等到小宫女走后,速哥八剌起身取了笔墨,亲自研磨。
她长叹了一口气。
话虽这么说,毕竟是一母所出的亲兄长,速哥八剌又能怎么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