曼中正襟危坐,一直等到那男子与李师师结束聊天以后,她才敢活动一下发麻的双脚,艰难地直起身子。
那男子起身要走,突然又想起了什么,转身执起李师师的手,两人低声密语,又是一阵轻笑。
曼中呆呆地伫立在妆台旁,目光似在看他们,又好像望向远方。
李师师笑盈盈地走到曼中面前,柔荑轻轻抚过曼中的眉毛:“给那位公子带路吧。”
脚跟有些痛,小腿还是麻的。曼中就这样一瘸一拐地带着那名男子下了楼。
比起如木雕一般立在楼上,她觉得还是和款俞待在一块较好一些。
曼中下了楼后,举目张望。
可哪里有款俞的影子?
款俞原来所站的位置上,如今跪着两名随从,便是来时的那两名。
纵使曼中如何木讷,她也明白发生了何事,原来那两名随从一直没有离去,在暗处听着她与款俞的谈话。
曼中的心在一瞬间提起。
款俞被杀了吗?
她从脚跟到小腿都变得冰凉僵硬,迟疑地看了一眼身后的男子。
那男子一张温和面孔,笑着回看她。
曼中低下了头,冷汗自鬓角渗出。
那两名随从还跪于地上,四人谁也没有进一步的动作。
楼上小窗“吱呀”一声打开了,李师师的声音在寂静的小楼周围回荡:
“曼中,上来。”
曼中犹犹豫豫地回看了一眼身后的男子。
那男子点了点头。
“谢公子。”
曼中说完后,低着头慢慢向后退去,绕开了跪于地上的两名随从。转身跑上了楼。
她的背上湿透了。
几乎是逃命一般,曼中冲进了二层房间中。
卧于榻上的李师师笑出了声。
“怎么冒冒失失的?”李师师下榻,就这样光着脚慢慢走到曼中的面前。
方才摆在榻前的那双丝履不见了。
李师师亲热地揽过曼中的胳膊,将她引至榻前。
“你也坐吧。”
曼中惶恐地后退,口齿不清地说:“我就坐在地上就好。”为表决心,说完后她立刻就坐了下来。
李师师仰头又是一阵笑。
“随你。”
在曼中带着怯意的注视下,李师师转身,摇摇摆摆去了窗下桌上,拿起银制执壶,倒了杯酒,手指一拢,晃着酒盏走回榻上侧卧着。
酒撒了些在她素净的前襟上,她却当看不见。
醉人的酒香弥漫在这小阁之上。
曼中的膝盖有些凉,但她只是无声地忍耐。
方才,在她百无聊赖地等在楼上时,楼下的款俞到底怎么了。
“小孩儿。”李师师又叫回了这个名字。
曼中急忙抬脸。
“你知道方才的男子是谁吗?”
曼中不知是该点头还是该摇头。
李师师看着她无措的样子,嘴唇弯了起来。
半晌,曼中才徐徐开口:“他是当今圣上。”
李师师一怔。
曼中也不知道自己哪来的胆量直接说了出来。
但款俞在夜中闪闪发亮的眼睛仿佛就在她的眼前。
李师师见曼中神情不对,随手放下了酒盏,走到窗边,掀开窗户略看一眼。了然。
她又轻笑着回来,并不去管那杯洒在榻上的酒,而是走到曼中身旁。
曼中愣愣地看着她苍白的脚趾。
李师师一撩裙角,也坐了下来。画着清丽妆容的脸贴近了曼中。
“知道为什么我要让你上楼,和我们待在一块吗?”
曼中恍然,她是要保护自己,不让自己看到那两个随从对款俞痛下杀手。曼中不忍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