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营帐,观察了一下四周,回头说道:“夫人,天色已晚,快些回帐中去吧。”
荷衣似有犹豫。
“夫人还有什么要嘱咐张某的吗?”
荷衣深吸一口气,缓缓说道:“行军期间,荷衣在军中行走也不似大人一般显眼令人起疑,张大人若需要帮忙,尽管来找荷衣就是了。”
张穆面上掠过一丝疑虑,不留痕迹。
他笑着安慰荷衣道:“夫人就不用担心张某了,若是张某需要夫人的帮助,自会去请夫人的。夫人目前所要做的就是保全自身,张某之后定会想尽办法助夫人脱离苦海。”
荷衣欠身行了个礼,便轻手轻脚的自张穆帐中走出来,走远了。
荷衣走在曲折的小路上,夜风一吹,她不禁打了个哆嗦,这才发现自己上身的衣襟已经湿透了,连衣袖处都是冰凉的冷汗。她用双臂护着上身,尽量走得再快一些。
她一直以来都对张穆怀有着好感,不仅因为他言谈举止与军营中粗手粗脚的士兵不同,更因他对深陷苦海中的自己以礼相待,始终尊重自己。
她感激他,感激到自己一面对他,都有点忘乎所以了。
就算今晚他拿刀架上她的脖子,她仍然迅速原谅了他,甚至热情地自荐,希望能帮上他的忙,她自己都……
她想不下去,终于刹住脚,一只手捂着脸,另一只手捂住胸口哭了起来。胸口衣襟处放着张穆的那缕头发。
睢阳城外的夜肃杀死寂,她的抽噎被虫鸣盖过,片刻后,虫鸣声也变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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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嫂在军帐中左等右等不来,正觉着奇怪,想出帐看看,荷衣一溜身钻了进来。
“荷衣,你一个女子,这深更半夜的,上哪去……你怎么了?怎么这副模样?”顾嫂见荷衣苍白的脸上满是泪痕,急忙伸手去搀她,摸到她的衣服时,惊呼道,“这么一身汗!到底是出什么事了?”
“只是想婆婆了,嫂子莫怪。”荷衣伸手抹泪,盖住了脸。
“唉,是不是我不在的时候,那一帮蛮人又对你动手动脚?”
荷衣只是摇头。
“唉,熬着吧,领军的那个尹将军,虽然叛乱朝廷,但不幸中的万幸,他倒不甚好女色,等到回程路过你家,便想个法求那个将军放了你吧。”
“嫂子,那你呢?”荷衣平复情绪后问顾嫂。
“我家男人在哪,我不就得跟到哪嘛!他现在在军中养马,我也只能待在这里洗洗衣服。他们若不放我们这对老夫妻,我们也只能忍,两方交战,怎么苦都是百姓逃不了的。”顾嫂手脚麻利的收拾着床铺。
“好荷衣,今晚就和我一起睡吧,啊,把你那湿衣裳也换下来。”顾嫂熄了灯,帮着荷衣更衣。黑暗中,荷衣偷偷将张穆的那缕头发藏于塌下,然后小声说了句:
“谢谢嫂子……”
她换了干净的衣裳,蜷缩在被褥中,心里却还想着那个长袖一拂,朗如明月的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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参谋营中,张穆正伏案疾笔。
“城中似有贼军内应,大人当心。”
停顿了一下,又落笔道:
“或为贼军首领知穆身份,故意迷惑,也未可知。大人应尽快做好应对,挑选新人,穆当九死不悔。”
荷衣,张穆来做内应,就不得不是这样一个没有真心,不得好死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