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还没来得及回答,眼角余光忽然看见屋角那三个人,仿佛把烫手山芋丢给了自己一般,蜂拥出门去了。
安愕然看着原本坐在林微昕边上,云淡风轻的桑染,看见那三人出门去了,理理衣襟站了起来,向自己客客气气行了见礼,一句话寒暄都没有,立刻出了门。
然后他听见林微昕说道:“坐啊,坐下来说嘛,站着干嘛,就坐桑染那个椅子。”
安抱着手坐下来,抿着嘴看着林微昕,问道:“我听央央说,她那的碎片一点没动,你的呢?你现在到底是谁啊?我记得林微昕脾气可从来没这么大过。”
想到柴珺出门时的惶惶,越想越觉得好笑,忍不住“哈哈哈”笑开了。
林微昕一手撑着腰一手托着肚子,嫌弃地扫了一眼安,“荷尔蒙,是荷尔蒙的原因。你连这种常识都不知道吗?你不也是人族里头长大的?”
安听出来了,现在这个林微昕说起话来,夹枪带棒的,不是反问就是反讽。嗐,不就是和自己的说话风格一样嘛。比自己讨厌个一倍的样子。
发现她只是自己拙劣的模仿者后,安的心情大为愉快,就与林微昕毫无障碍地聊起天来。
屋外,乌丸捏着一把汗,生怕这俩人一言不合就吵起来,谁知里面一直有絮絮的人声传出来,时不时还有笑声,就是一直没有不高兴的声音。
桑染心里暗自点头,果然,这人和人之间也与药理一样,有“以毒攻毒”一说。
大家互相劝慰着鼓励着,赶紧出去散心也好,吃东西也好,放风时间到了。
屋子里头,安看着林微昕,暗自观察她的表情和神色。
闲聊了会儿家长里短后,安闲闲地说起今天出门前的情景来。
“当时,白婵不让我去越后山找你和柴珺,她应该是觉得自己这次去凶多吉少了,就派人看住我,怕我跟着出来送死。”
“其实我那时候,什么都不知道。只是好好地,突然来了两个人尾巴一样跟着我,肯定有问题啊。我马上跑去找杜若,结果听说他们全在白婵那,就知道出事了。”
“我到了白婵那,二话不说,先闹。我一闹,他们就以为我知道了,急忙把自己的苦心巴拉巴拉说出来,我才知道出了什么事情。”安带着些嘲讽,慢慢说着。
“我就说,柴珺在那儿,林微昕也在那儿,他们俩都活不了了,我却留在族里?”说到这儿,他格外关注林微昕的脸色。
“我们可是双胞胎,哪里有一个死了,另外的却独活的道理。”他漫不经心地说着。
林微昕看着他直笑,“你别试探了,你们对我与我哥哥一无所知。”
“要不是我告诉了瑶光,你们甚至连我们的名字都不知道。你们一共就看了那不到200字的《古事记》的介绍。想来想去,只有我抱着我哥哥冲忘川而死,阻壅成无忧湖这一件事。”
“你们这些人,看到的东西都只有一个面,月亮背面有无数孔洞,你们死都不愿意相信的。”
安沉默片刻,问道:“你们的父亲后来怎么样了,书里只写了你的母亲。没有再提过你的父亲,其实我一直很想知道,到底是谁下的命令把你们沉到忘川里的。”
白贲望着门口投进来那短短的几寸日光,“不重要了,是不是他下的命令又有什么重要。”
“我和无咎,打杀了不少天狗和人后,想想他也孤单,就让他去和我母亲相聚了。不过后来,我才发现我母亲神魂已经大半都被燃尽,不进轮回,只能一代一代化作金鸢。所以,他应该没机会与她团聚了。呵。”
安脸色不太好,“你们居然杀了你的父亲,难道没有天罚吗?”
白贲沉沉看着他,“所以说你们对我们一无所知,我怎么可能不帮无咎报仇就抱着他去死,我看着那么蠢吗?就是天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