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出入侯府的前小偏门两侧,三太太派去的两个小厮站了一宿。把身上穿的过腊八的棉裤都打通了,也不见礼部来报喜的人来。
两人私下里议论“一个鸟儿人都没有,七爷这次是又没考上吧。”
舒云院里三太太坐在堂屋等好消息也等了一宿。
三老爷中途起夜出来过一次,倒吓了一跳“怪冷的,什么时候跑这坐着来了?还不快回屋。”
三太太强露出个笑“老爷先回屋睡吧,我再等等。”
三老爷摇摇头,无声叹了一口气。
子不肖,父之过。七哥儿要能考上,才是国朝里的笑话。平时招猫逗狗,能考上就怪了,只是他自己生的儿子,有老太太和堂客护着,他倒管不得,打一下,老太太先和他急,骂一句,堂客又和他生闷气,几日不说话。
香风院里,周韵锦亦是在堂屋里坐等着消息。
一时听外面有脚步声,心中一喜,忙站起来说“是不是礼部的人来了,彩明快出去看看!”
彩明忙应了声出门。
掀开帘子,一开外房门,外面的寒风吹的脸疼,彩明拿袖子挡了挡,见是老太太院里的媳妇,来给送汤的。
“这风怎么这样大,怕是要下雪了吧。”彩明笑着招呼过来送汤的媳妇,“嫂子进屋来喝杯热茶暖和暖和吧。”
送汤的媳妇笑说“这不是怕七爷和七奶奶等着下榜的消息等饿了,空着肚子对胃不好,老太太放心不下,说给送碗热乎乎的汤水来喝。太晚了,还得回去和老太太回一声去,茶就不喝了。”
彩明自己接过了提笼,又吩咐小丫鬟送送那媳妇。
屋里周韵锦已经听见了两人的谈话,未免灰心。转头一看,不知道高波何时跑去里屋睡觉去了。
周韵锦气的一时红了眼眶,吩咐提着提笼的彩明说“还不盛一碗汤出来!”
彩明心说自家姑娘做事事事要强,没想到姑爷这么没有上进心。忙应了声,找泥金小碗,盛了一碗汤出来。
周韵锦端着汤碗,走到里屋,见已经脱了靴子躺在床上睡着了的高波,将汤碗放在床头案上,深吸一口气,调整好脸色,笑着摇醒高波,“全家都在等夫君高中的好消息呢,夫君怎么还倒头就睡着了。”
高波鼻音浓重的说“重不重看天意,要点好儿,乱写都能中,怪冷的,快脱了衣服你也躺下。”
周韵锦听这话,险些没撂下脸子,又深吸一口气,让自己保持笑意的说“妾身只听说过皇天不负有心人,万事在人为,要按夫君这话,那些金榜题名的状元郎,还个个儿都是点儿好了,要是有真才实学的人,他怎么都能考……”
“好了,好了!”高波听的不耐烦了起来,“我说一句,你有十句话等着,你怎么这么像我母亲呢,难不成我是娶回来个妈?”
周韵锦心脸俱凉,灰心的坐在床沿边上,缓半天才柔声说“老太太给送来了热乎乎的八宝……”正要说下话,回头一瞧,高波又呼呼的睡着了。
不免气的从里屋到了堂屋,只有彩明和她的时候,禁不住哭将起来,“我怎么就嫁给这么个没有上劲心的,他,他白衣一个,还不抵父亲,我……我这后半辈子可不就这么定了。”
彩明低声劝慰“七爷在屋里睡着了,奶奶当心吵醒了他,这日子是一点点熬的,奶奶你想想,当初太太嫁给老爷时,老爷不也是吃靠家里,没有功名,倒后来还不是太太英明,托柳家老太爷给在衙门谋了事。这日子才刚开头,奶奶可不能灰心。”
“柳老太爷……一枝梅的外祖父。”周韵锦找帕子擦了脸上的眼泪,银白的牙齿细细的咬了起来,“嫁给了这不上进!的,还不都是被一枝梅害的,她要死就死,临了也倒还要拉上我!几个月不见,摇身一变,不寻死觅活了不说,倒还知道勾着侯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