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身后的脚步声,沉冽回过头来,黑眸对上她的视线。
夏昭衣圈着小油球灯的指尖微紧,心弦也似一动。
安静宁和的夜,男子清瘦雪白的俊容落着庭灯的光火,伴随树梢交织的澹澹暗影,眉目轮廓更显深邃,又因光而柔和。
他幽深湛亮的眼眸笃定冷静,似写尽心事,又静如千里平湖,无波无澜。
夏昭衣时常觉得,沉冽真得是很奇妙的一个人。
他身上既能让她感觉到春的朝气欣荣,夏的盛日炙热,却又有秋的萧瑟悲凉,和冬的寒寂沉默。
他是这样复杂的一个人,一曲清音唱不尽,一篇辞藻道不完,时远时近,却从不忽冷忽热。
“阿梨。”沉冽开口打破静谧,声音清清澹澹,融入微凉夜色。
“嗯。”夏昭衣应声,抬脚走去。
他肩上落有一片残叶,夏昭衣微踮起脚尖,抬手替他拾去。
“看起来,你在这里站了很久。”夏昭衣说道。
沉冽温然道:“嗯,在等你。”
“等我怎不进去?”
沉冽澹笑:“怕会扰了你。”
他每每这样一笑,夏昭衣也会不自觉想笑。
她低头看了看手里的残叶,手指一松,看着它轻飘飘落地。
明日一早,诸昌要火化,所以沉冽连夜回城。
不过夏昭衣没想到,他会在这里等她这么久,若是知道,她定尽快出来。
后门外只有两个守卫,没有坐骑,也没有马车。
夏昭衣和沉冽并肩慢行,步入后巷后道:“他们说你去城外了,又去了那陈家祠堂。”
“嗯,那暗道四通八达,但阮国良已带人尽数走遍。”
“有何发现?”
“破旧,陈腐,久无人至,除却一条长道之外。那长道灰尘不多,在长道深处,他们寻见了数座铁笼,铁笼里是尚未腐烂透的尸体,一共十五具。经人指认,尸体身上的兵甲出自衡香守卫置所。”
夏昭衣拢眉:“为什么他们要和衡香守卫置所的人过不去呢。”
“暂还不知,我已派人去衡香守卫置所调查了。”
后巷空空荡荡,两旁高悬的灯笼将他们的身影拉长。
离开后巷,主街清冷无人,因为天渐热,沿街许多人家的二楼三楼窗户都开着。
沉冽不自觉压低一些声音,继续说道:“绕过那些置放着铁笼的空地,继续往深处走,通达西北,尽头变作悬空的地底断崖。”
“是溶洞?”
“嗯,路途太远,我未过去,据他们回来描述,像极我们去到过的那处溶洞。”
夏昭衣若有所思道:“发现郭云哲的那处暗室所在,乃溶洞中孤立一座岛,阮国良他们所至的路尽头,应是在那座‘孤岛’的东南处,乃我们下至暗道后的左手边。”
沉冽点头:“方位不变,但距离要再远一些,相差至少一里。”
“说是悬空断崖,但或许还有路,就如阻挡我们回来的那块天降巨斧,竟直接拦截在千仞壁上。”说着,夏昭衣语声变无奈,“这些人若非心术不正,实乃巨匠之才,着实可惜。”
她这句话,却令沉冽想起她在星云塔前望见飞虹时的惊艳眸光。
沉冽眉眼低垂,朝她清媚秀丽的侧容望去。
少女正惜才,但她的眼神永远都像是正在思考,专注且认真。
“说来,”夏昭衣忽的道,“还有两个人在他们手里,一个卞元丰,一个林清风。但其实,之前的郭云哲,也算是吧,”
“……嗯。”
思及郭云哲,沉冽总觉心绪沉重。
夏昭衣觉察到他的情绪,道:“醉鹿那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