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昭衣没有离开夏府,夜色越来越深,她迎着晚风,一个人安静的在夏府错落有致的院落屋舍中走着。
好多话其实可以直接去跟赵琙问清楚,可是她分不清这人的话里面有多少是试探,多少是真假,加之她着实不喜和这样从小攻心权术的人打交道,这才直接离开,不过,他却也没怎么留她,倒是让她有几分意外。
而且,夏昭衣着实费解的是,对她所说的与定国公府有关的那些往事,他一点其他念头都没有,全部都是一个已经死掉了的夏昭衣。
没有深入追问她一个陌生的小女童为什么会对此事有这么浓厚的兴致,没有追问她为什么深夜出现在于府,没有疑惑她到底是个什么样子的来历?
夏昭衣停下脚步,抬起头看着远处落败,藤蔓缠绕的方正大院,不知不觉来到了父亲生前的住处。
她其实不敢回来的,在京城的这段时间,甚至能不接近盛景长街,她便尽量避之。
现在看着黑暗里的院宅,夏昭衣轻抿唇瓣,眸光变得深沉,静默半响后,忽的转身离开。
寒风迎面呼啸,她碎发乱舞,脸上如沁寒的冰刀割来,但心头却有一股灼热滚烫的血液忽然沸腾燃烧了起来。
赵琙的这些话虽没有直接言明,但已让她几乎确认之前的所有猜测都是对的。
这个世间本就没有什么善恶是非,惯来柔茹刚吐,怯大压小,她懂。
对宣延帝的处境来说,他牺牲一个夏家来作巩固王朝之举,她也懂。
那些所谓的律法条例和赏罚分明,皆不是用来维护孝悌忠信礼义廉耻,而是王朝的秩序,她更懂。
但是懂,却不表示她可以接受,可以原谅。
兔死狗烹,烹的是她整个夏家。
欠她的,她要讨回来,见血的,便用血偿。
凛冬将至,她就做这冬日来临前最先至的一场严寒风暴。
从高墙翻出来,夏昭衣未做停歇,转身沿着来时的路走了回去。
………………
风声呼呼作响,吹得窗扇晃动。
案几上点着一盏烛光,墙上各挂了两盏油灯,勉强能够照亮半个书房。
书房里面坐着六人,另一人站着,将刚送来的消息说完,而后告退离开,书房的门被重新关上。
这里是杨冠仙的醉仙楼,自惠平当铺因宋倾堂一闹后暂时不宜再碰面,他们已许久未曾聚首了。
但这几日太过风平浪静,宣延帝不动声色,毫无动作,对重天台祭天那日所发生的所有事情,朝廷至今甚至一个说法都没有,任由民间各种谣言猜测甚嚣尘上,这着实不像是宣延帝的行事之风。
所以今日忍不住的,杨冠仙直接书信邀请走的近的几位知己来自己的醉仙楼小聚,反正他这醉仙楼多的是可以卧榻之床。
巧的是正聊的兴起,便有人来报,是于府那边传出来了一些消息。
“你们怎么看?”杨冠仙问道。
其他几人没有说话,都在若有所思。
沉默良久,郭庭说道:“于合的死,他们连真凶都不调查,就想要压下去了,谁都知道于合惨死的事情不会那么简单,该好好调查清楚才是。”
“我更好奇的是这十万两现银,”方观岩说道,“如今民不聊生,银子并不好弄,而且只给了十日的时间,于楷拿得出来吗?”
“路千海背后是梁凡斌,梁凡斌是安秋晚的人,安家最近的情况你们应该清楚,也许是缺银子吧。”郭庭说道。
“提到安秋晚……田大姚在及第那边的情况如何了?”方观岩问道。
“没有任何消息,那边的几条道都已经被封了,消息送不出来,临近几个县的人在想办法联络,但是那边的情况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