愧云起先欢喜,随即又犹豫起来:“奴婢已经得官家开恩能随时出入禁中,现在擅自住下,实在太贪猥无厌了。”
“瞎说,是本位命你住下的,怎能叫擅自?”杨婠佯做嗔怒,旋而满怀体恤的说,“虽然可随意出入,到底有离宫的时刻在,我念你爱儿之心,预备让你与永年多相处相处,你可莫要驳我的面子。”
愧云听完,真真的一派感激之状,连话都讲不利索:“娘子好意,奴婢、奴婢领命谢恩。”
这样一来,二人也算宾主尽欢,把必要的话都说干净了。
接着尝了尝果子点心,随意闲谈一阵,谁成想竟听屋外响起叫骂之声,由远及近,远的时候听得不仔细,近的时候极怕人:“就你那活腻了的豁嘴烂虾臭蛤蟆眼千年女阎王,心眼比蝎子小胆子比虱子大,别只敢躲在屋里装短命脓包烂了舌头不出声!”
愧云一愣,刚脱口而出“深宫禁院,何人胆敢”几个字,就瞥到杨婠眉萼早已蹙成一团,她眼珠子转了转,将张在一半的嘴硬生生闭上了。
杨婠万般无奈的对岳额命令:“你赶紧去把‘她’拉开,别再惹齐国夫人不开心。”
岳额急忙走出屋子,只见许氏碎发凌乱,揪着雁轸的髻子,似乎是硬生生将她从什么地方一路扯到中庭来。碧袖早带了一帮宫女内侍在旁劝架,抵不住许氏是种田的力气,这群扫地端茶锄花的人哪是对手。
她轻而易举的拨开扶住她胳膊的碧袖,一边往岳额的方向冲一边骂道:“你那点行径,做你姑奶奶的心明眼亮照的你刁婆娘那颗毒肠绝户屁股口儿一清二楚!有能耐的亲自和你娘掰扯,兹要别掀起你的狐狸尾巴骚死你娘,就看看谁掰的过谁!”
岳额瞧她的意思是准备进正屋里,尽管吓得说不出话,仍不忘用身子挡在门口。许氏怒火攻心,哪里能让她个小妮子拦住,劈头喝骂道:“你待怎么!牛眼睁得和俩茅坑一样黑,要奶奶把你打得永世要不到儿孙?”接着一巴掌拍到她肩膀将她撅开,力气不算大,碰巧赶上岳额自己站的脚下不稳,正卧倒在门槛上,一瞬间头晕目眩是免不了。
许氏的影子还没到,一浪一浪的叫骂声已经铺天盖地,把愧云惊得连连嘘声呼唤她贴身女史的名字:“药青,药青!”
方才大伙儿聊得开心,杨婠没大在意规矩的让碧袖岳额你一言我一语的插嘴时,药青就自始至终没搭过腔。便是此刻,她反应也颇为温吞,蠢蠢愣愣,好像连外头怎么折腾都注意不到,只呆呆答应:“娘子,奴婢在呢。”
虽是不怎么中用的使唤人,但这种情况下,她不急,反让愧云跟着稍微舒了一口气。愧云默默打量着杨婠没有特别动作,于是自己也就平静下来对她说:“去看看外头有什么需要帮手的。”
“慢着。”杨婠满脸愁闷,语调略微苦涩,口气倒还是舒舒缓缓的,“这是我雪香阁的笑话,羞于被人知,否则你去对外说我这地儿是皇城大内,估计也没人信。”
药青不懂她话里意思,小声问愧云:“娘子,那奴婢还看不看...”
愧云淡淡一笑:“你就陪我好好坐着吧。”
杨婠不觉瞟了药青一眼,暗忖愧云怎么选个呆鹅在身边。
容不得她再多留心,许氏已经冲进来,横眉怒目,挺胸鼓肚。碧袖率领一众宫人跟在她身后,把房间挤得满满当当,个个都想动手上前将她拖走,却没人敢靠近。
许氏眼里根本没他们,就盯着杨婠不放,继续大骂:“斩眉断掌没廉耻的蛮子还真有脸稳当的跟这儿坐着,以为我好欺负不敢动你,便是闹到官家跟前我也跟你没完!”
“你们下去。”杨婠镇定的吩咐,“齐国夫人不是那撒泼打诨蛮不讲理的村妇,用不着谁看守。”她一发话,碧袖给所有人使个眼色,房间立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