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呦!”素琇快快的把梳篦连同栉袋摆回盒子里,“这是官家赠与娘子的,我怎敢动,被官家发现了可要责备我的。”
采薰拍拍她的手,安抚道:“放心,这不是御赐之物,倒是娘子对夫人的一片好意,莫非夫人要让娘子收回去不成?那...可就真是连好歹都分不出来了。”她在“好歹”二字上,特意说的重了点。
素琇一怔,有点不知所措的理了理额角碎发,眼珠子往她的女史脚边瞄了瞄。她明白无功不受禄的道理,平时拿点小玩意儿就罢了,可手里端着的如果不是赵祯的赏赐,那必然是外面用来孝敬馥芝的珍品。然而采薰既然这么说了,那她连半点的勉强都不能表现出来,惟有恭敬谢恩。
采薰甚为满意,让素琇把圆盒摆在桌上,只拿着梳篦随她走到里屋去见馥芝。
道过万福,馥芝看见她手里握着东西,浅浅笑说:“夜里官家邀本位一同用膳,正好阁里有新的翠翘,挽髻的时候按你的心思添上一两支足以。”肯定不能招摇,宫外正在闹饥荒,还有人向她进献这等钗饰,看来颢蓁清算一次两次的根本不耽误馥芝纳新。
“奴婢明白。”素琇答应着走到她身后解开发束,顺着她的心思问,“翠翘少些,别的珠玉也不宜多,就挽个龙蕊髻怎么样?”
馥芝用鼻子嗯了一声,悠闲怡然的闭目养神起来。
素琇取出白角篦,递给女史涂苏合油,自己则先用角梳理顺她的发根。角梳果然顺手,光滑似玉,用着半点不觉滞碍。她边梳边奉承道:“娘子发长不卷,浓密如瀑,奴婢的一只手都兜不过来。”
任她是奉承话还是真心话,馥芝很吃这一套,微微勾起嘴角,悠悠的说:“比雪香阁如何?”
“杨娘子也好,只是摸着没娘子来的滑顺。”素琇一把梳到发尾,柔柔的夸道,“这么多的头发,还能一梳到底,可是难得。”纵然知道尚杨二人关系亲近,但这种说辞也没什么值得嚼舌根的,素琇遂尽量挑拣好听的讲。
“是吗?”馥芝并未表态,只继续问,“那比坤宁殿如何?”
素琇的手在正当间稍稍顿了一下,片刻后才继续往下梳。“实在是奴婢手笨脚拙。”她谨慎的笑言,“或是坤宁殿里头有不少姐姐都是梳头的好手,圣人至今未曾召唤奴婢。”
“哦…”馥芝看似随意的说,“合着圣人嫌福宁殿没能耐人。”
她没这个意思,所以这话可不能变成她说的,遂赶紧讪笑道:“娘子明鉴,圣人身边的女史都是章献娘娘挑选出来的,必是个个超尘绝俗,奴婢岂可相比。”
“此话当真?”
素琇面色微变,本能的察觉何处不对劲,故而表情有些尴尬的说:“不敢欺瞒娘子。”
“原来坤宁殿竟有那么多比你好的。”馥芝嗤笑出声,拈着手绢摁了摁太阳穴,轻叹道,“那本位可要向官家举荐举荐,最能耐的自然要发往福宁殿去,没能耐的就别备位充数了。”
素琇一听,怕的梳子差点掉地上。幸好终是抓稳住了,她现在是梳头夫人,不是一般婢女,这样的身份倒也不是馥芝一句话能撤了的。但她岂敢托大,赶紧陪罪:“娘子,奴婢的意思是,各位主位都有自己的喜好,圣人那边想必是只用熟手,奴婢才会与圣人一头玄发无缘。”
馥芝并不理睬,倒是采薰在旁煽风点火的搭腔:“夫人方才不是笃定的说不敢欺瞒娘子,缘何此时又换了套说辞?”
“奴婢诚未欺瞒,实在是...”
“罢了。”馥芝打断她,“欺瞒就欺瞒吧,本位宽厚不计较就是。”
素琇哑口,自觉受了冤枉却没得辩解,只好吞下:“娘子仁慈。”
采薰冷冷的接口:“娘子仁慈,可夫人千万别算准了这一点,说起话掩三遮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