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刘建章一出‘惊世骇俗’,刘家在京城是笑话。但有圣旨压着,便无人敢在面上笑。
儿子是亲生,只能遂了他的愿。
刘守业不想当恶人。
他私心想着,圣旨是下不来的,原本都打算给儿子整理包袱了,岂料,话说出了口,未出半日,赐婚的圣旨就传到了家。
他哪里能预料,他离开京城近乎一年的时间里,武云昭以风雷手段排除异己,又仗着熊严宠爱放纵,实权在握,今非昔比。更别提,熊严好热闹,巴不得整出些事情来,竟十分鼓励。
如今,皇后的话等同圣旨,等同天子之言,别说是给刘建章赐婚,就算是重建大楚皇宫,也是一句话的事情,说办就办。
无人敢反抗,只有乖乖听命。
吕进也不敢说什么,接受了韩青拜别,断了父子情分罢了。他已经沉迷佛法,无法自拔,心境平和,很多事情看淡了。吕一早已返回任职之地,无缘置喙。
在刘建章和韩青婚事后,又过了一个月,王康瑞正式辞官。
外忧已除,内患已无,他没有留恋的地方了。
眼看着女儿权势滔天,差一步就能坐上龙椅,王康瑞五味杂陈。
作为老臣、重臣、忠臣,王康瑞看不得自己的女儿夺了大楚的江山,但也不忍心怪责女儿,只好选择退出官场。安享晚年的地方找好了,不远,京城郊外,方便女儿探望。
不是诀别,以后也不能常出入宫廷了。
王康瑞在武云昭的陪伴下,重走宫道,要好好地记住、清楚地记住楚宫的模样他呕心沥血一生的地方。
他的离去是必然,此时却是被逼无奈。
武云昭陪王康瑞走着,眼看着“父亲”的垂暮之感越来越浓厚,整个人失去了一层光采,在夕阳的映照下,显得灰灰的,橙红的光染不上王康瑞的脸和身体,在他的身后,影子越来越长、越来越长。
宦海一生,一朝失意,唯有凄凉。
武云昭于心不忍,劝慰道“爹,要不留下吧,官印还在御书房,应该还没收起来,旨意也压着,旁人不知道呢。”
王康瑞想留下吗?应该是想的。但他不能留下,这是定局。
他摇了摇头,眼角湿润的,笑道“蕊瑶啊,爹老了,一直占着位子不是事儿,得给年轻人机会。”
武云昭道“是女儿不好,若非女儿???,您还能为大楚多效力几年。”
王康瑞听此言,心中一痛,沉默片刻,抬手指着前方的夕阳,笑道“蕊瑶,你看,刚才还亮堂堂的,转眼就天黑了。几年跟几天也没什么分别,无所谓了。”缓缓放下手,错过一缕金色的光。
天色又暗了一点儿。
武云昭道“爹说的对,时光匆匆,弹指之间。”
王康瑞叹口气,拍了拍女儿的手背,仍笑着道“蕊瑶,爹都这把年纪了,什么看不透,什么想不通?放宽心吧。”
武云昭“恩”一声。
眼下的局面是她一手促成的,她没有后悔的资格。她想,此时感慨良多,或许是入戏太深了吧。
人心都是肉长的,孰能无情呢!没有情的,就不是人了!
父女两个默默走着,走到了宫门口。
王康瑞忍不住问道“蕊瑶,真要走到最后一步吗?”
武云昭一怔,意识到王康瑞看出了自己的帝王梦,收敛心神,淡淡道“还没想好。”
王康瑞缓缓点了点头,低落道“那就好好想想,想仔细些???慢慢想,别急,别急。”
武云昭道“爹,不管女儿走到哪一步,最后的最后,大楚的国姓只会是熊,不会是王,不是吗?”
王康瑞眉头一皱一松,笑叹道“那就好,那就好。”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