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个回答,夏妈妈的身体一下子就往下沉。虽然,医生已经跟她说过这种可能后果了,算是打过预防针了。可是真正面对的时候,那份抗体还是没能起作用。
三个月前,在那场车祸里,夏知景头部遭受到强烈的撞击,然后一昏迷就是三个多月,其实这已经不是最坏的结果了,植物人才是。
可是就算如此,真正面对她的智力受损这样的现实时,还是无法接受。
夏妈妈现在是靠着王阿姨的搀扶才能站着的了,脑海里满是“智力受损”这几个字,在放大,在缩小,在重叠
夏知景那一瞬间是处于错乱中的,我七岁了这句话几乎是脱口而出的。就像七岁那年的生日,爸爸妈妈在身旁,而桌上有一个大大的蛋糕,夏知景许完愿,吹完蜡烛,然后很开心地说,我七岁了。
说完的瞬间,夏知景才觉得不对的,自已已经不是七岁的夏知景了。
便立即在心里否定答案,那些不大清晰的记忆在告诉她,这是错的。爸爸不会回家了,不再给她和妈妈做红烧肉了。妈妈也走了,她拉着行李箱去英国了。家里只剩她一个人了,大大的家只有她一个人守着了
她不再是那个写作业会写到睡着,然后被妈妈抱起的小孩了。
夏知景的语气里,带着刻意的冷静,她接着说,“不是,他们已经离婚了,他们离婚了。”
一旁的夏妈妈,听到这句话后,整个人整身重量,把她往地面上拉,她坐倒在地上,身体靠着墙,无声地哭着,看看近在眼前的女儿摇头,她想说,妈妈对不起你,对不起可是,话语都成了眼泪。
夏知景死死地盯着夏妈妈看,记忆的片段在闪现。
爸妈在吵架,爸爸几乎不回家了,妈妈开始抽烟了,后来,纪子甦拿着协议来家里了,妈妈撕掉了协议,那晚发疯了一般在家里砸东西,自己害怕得躲在房间了不敢出来。
那样暴躁的妈妈,她是第一次见到的。
再后来,他们终于离婚了,妈妈不再闹了,很心平气和地签了字,后来她拉着行李箱走了,再也没有回来了。
妈妈走的那一天,她锁了自己房间的门,部窗帘都被拉上,蒙在被子里,给自己制造着无尽的黑。
夏知景企图以这样的方式宣告着自己的主权,只是为了安抚自己,是我自己想要要这样的,不是被你们这样的。是我自己不要你们的,不是被你们抛弃的。是我自己的选择,不是你们的擅自决定。
可是到最后还是没能忍住,夏知景一下子猛地爬起,打开房间门往外跑,跌撞了,太心急了,来不及后悔了,妈妈已经走了。
夏知景想要祈求的,想求求妈妈,你不要抛弃小景好不好?你留下来好不好?你不要去英国好不好?是因为小景不听话你才要走的吗?爸爸不要你了,可是小景要你啊?
那晚她是趴在客厅的地板上睡着的,以为醒来妈妈就会在身旁责怪自己,甚至骂她也好,可是都没有。
一旁的医生已经几乎可以判定,这个患者的智力是正常的,因为她的冷静里,带着距离感甚至可以说是恨意。如果因为外力撞击后,导致智力受损,是不可能有恨意的。
医生顺着夏知景的回答追问,“谁和谁离婚了?”
“我爸妈已经离婚了。所以我不是七岁的夏知景了,是二十五岁的夏知景了。”
说这话的夏知景,目光已经柔和了,语气也平淡了,因为后面的记忆片段也在闪现着,告诉她自己,她已经接受这一切了,也理解父母不得不这样的无奈了。
没有爱,只剩恨的夫妻,捆绑着在一起才是折磨,对于孩子来说,也是。分开了,才是解脱。
接着,医生指着已经被王阿姨扶起靠在墙上的夏妈妈问,“她是谁?”
“我妈妈。”
“那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