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转运使谭尚辅上奏富春盐价奇高,是因为富春一带水匪沿江打劫之故,官家便给了李楷精兵五百,助他清缴水寇。”
张云华抬起头来与清州对视一眼“你是说——?”他话音未落,炉子上的水忽烧开了,沸腾的热水咕嘟嘟地顶着壶盖,发出一连串的响声。赵清州忙起身取了一块手巾,包住铜壶把手,将壶提了下来。“对,你千万提醒梦棠,近几日若无要紧事,山庄里的人,就不要到江边去了,以免被李楷借机陷害。”赵清州将水注入了茶壶之中,壶底的茶叶一时间在水中动荡浮沉不止。
“好,我待会儿回过云楼,给梦棠飞鸽传书。”张云华的神色有些担忧,又接着说道“这个李楷,也是史弥远的人么?”“不知道,我只是觉得事情不会这样凑巧,从未听说富春一带有水寇之患,怎么今天一早,童老师刚脱险,此事就被众人上奏了呢?都说三人成虎,此事被他们一再提起,这几条证据便相互佐证,连成一线了,旁人不信都难。”
“史弥远可说什么了么?”“说了,他说水匪若勾结在一起,就成了临安的心腹之患。官家听了,便立即给李楷拨了精兵的。”赵清州思索着早上朝堂上的情形,认真说道。“那便八九不离十了,”张云华道“好在富春江支流众多,李楷想找到江南山庄,并非易事。”“嗯,史弥远在童老师的事情上虚晃一枪,如今又在水寇之事上做文章,不知道安的什么心。”赵清州叹了一口气。
“不怕的,他若想动江南山庄,我绝不会退让半分。”张云华语气坚定地说。赵清州的眉毛微微抬起,有些惊讶地看着张云华不知道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在与史弥远相关的事情上变退为守的。
“你是不是想问,我怎么不像从前那样,对他退避三舍了?”云华替眼前人道出了困惑,继而解释道“我原本不愿与他正面敌对,可即使咱们百般避让,他的黑手依然伸向了小秋,这让我不寒而栗,既然退无可退,便只能守身抗敌了。”
看着张云华目光炯炯的样子,赵清州有些动容,他倒了一杯茶,递给云华“云华,我虽然不会武功,可若你们中的任何一个有难,我都会尽全力相助。”“我懂。”云华接过茶水,一饮而尽。
未至午后,一只信鸽已从项府旧宅上方凌空掠过,向着西南方向,展翅飞去。高空之下的长江上,李楷正带着五百精兵,分坐五艘大船,直奔富春。
张云华住在过云楼,颇有些坐卧不宁,这夜三更方睡,可四更便醒了,他实在睡不着,便起身擎了烛台,轻手轻脚地走到离床榻最远的椅子上去读书,以免烛花摇晃,吵醒了同榻而卧的李卓然。
不知道读了多久,李卓然忽而翻身醒来,看到云华的背影,他忍不住问道“云华,你这么早就起来了?”“你醒了。”云华转过身来道,眼神十分疲惫,“卓然,我很担心,今日务必要去江南山庄一趟。”“好啊,好,”李卓然一时醒了大半“那我起来送你。”他睡眼朦胧着便要起身。
“不必,”云华忙拦阻道“你接着睡,醒来记得替我去锦书那里告诉一声,就说小秋须得她再帮我照看两日。”“放心吧。”李卓然不甚清醒地答了一声。张云华心中想着这世上哪有这么多应该,不过都是情义之至罢了。他刚想再谢过李卓然,却见卓然已经合上眼睛再次进入了梦乡。
张云华的嘴角不由向上勾起,他上前又帮卓然塞了塞被角,拿了自己的外衣披上,吹熄蜡烛,悄悄走出门去。清晨的空气,冷冽中带着浓郁的山野的味道,像是被一夜北风从远离红尘的深山中携来的。张云华深深吸了两口气,想要让这清新的寒气涤荡心底的燥热这一夜,不知道李楷行至了哪里,有没有发现江南山庄,梦棠有没有收到自己寄去的信……他不敢多想,只加快了脚步向着城外的渡口走去。
李卓然醒来时已是天光大亮,他望着床榻上张云华折得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