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面是一条宽阔的道路,叫做怀民道,沿道路向北依次经过玉牒坊、寿城坊、白马庙,这些临安百姓最爱流连的街市,便到了宁宗朝极盛一时的真圣观。沿着观门墙前行数十步,路过保民坊前街,再向东五里,转过一个路口,就是灵丹巷了。这巷子里有个药局,唤作“回春堂”,药局后面连着的,便是张家的府邸。
家怎么这样远?年轻人的脚步越发急促起来,路面上积水颇深,他每一步踏进水里,向前趋步时,都带出了划船一般的“哗——哗——”的水声。转入灵丹巷之前,年轻人深吸了一口气,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方才走到了巷口,他抬起头,向着巷两旁的树和房舍望去还好,并没有想象中的张灯结彩。
他跑起来,将一地雨水激成一股股巨大的水花。经过回春堂的时候,里面柜上的小伙计靠窗听到踏水声,心中嘀咕了一句“这么大雨何人在外面跑,莫不是个傻的?”可当他看清了这人的身形时,吓得登时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少爷?!”他开口刚想叫住张云华,可自家的少爷已经匆匆跑过去了。小伙计十分不解今天这样大的雨,为何府里无人去接少爷,反教他这样淋雨跑回来。
张云华一步踏上府门外门庭的时候,门檐上的雨水,几乎成了水帘,水帘内那块写着“张府”二字的匾额上,已经挂上了四个红绿相间的锦绸牡丹。几个家丁正借着梯子,在左右两侧的高处挂着高低错落的彩缎,一边挂,刚刚一边还谈论着天气。
“往右一点……我说,今年秋天这雨这么大,未必是好兆头啊。”“休要乱说,府中送小姐入宫这样大喜的事,风调雨顺,怎么不是好兆头?”“我不是说这个……再往左一些……听说这位官家,并非是先皇的子侄,你说这雨,会不会是老天爷降罪了?”“还不快打住,这样的事情也混说,你有几个脑袋?”
几个人正低声谈论着,忽见张云华一个箭步迈了上来,都吃了一惊,下面扶梯子的两个家丁上前关切道“少爷,去接您的马车还没走,您怎么就回来了?”张云华喘息着,抬头看着这一番“喜气临门”的装扮,强忍难过问道“是谁让你们挂的?”
家丁们听他这样问,有些惊讶,一位忙说道“几位娘子一早就安排了,原打算把整条巷子挂满,可雨实在太大了,因此只好先把垂门处和各房的院子挂好。”说罢他打量了一下张云华,又道“少爷快进去吧,您这一身都湿透了,快招呼人给您换下来。”另一个家丁忙从门槛下拿过一把油纸大伞,打算送张云华到后面府中。谁知他一步越过门槛,便向院中跑去。
此时张钟儿正坐在房中,一面品茶,一面垂眼看着桌上堆得层层叠叠的各式珠宝匣子,侍女东青带着两个小丫头,把府中各房和城中亲友送来的贺礼抄录造册,房中十分安静。忽然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向着幽篁轩而来,东青闻声招呼小丫头道“去看看谁来了。”
小丫头刚走到门口,便听到门外来人隔着门说道“姑娘,不好了,四老爷和小少爷吵起来了。”张钟儿忙放下杯子,与东青对视一眼,急切问道“所为何事?”门外的家仆道“咱们没听清,只知道吵得厉害,大老爷和二老爷也在,劝都劝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