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只是了,照准吧。”
“臣遵旨。”
想到堂堂的军机大臣竟因为这点事求见,咸丰不禁笑道“这个韩四,既是个实心办差的,也是个不省心的。才到任几天就搞出这么多事,还被科道弹劾。”
彭蕴章这些天忙得焦头烂额,真不知道这事,忍不住问“皇上,韩秀峰又被弹劾了?”
“嗯,弹劾他的人还不少。”
“敢问皇上因为何事?”
咸丰下意识看了看堆在里头的那摞折子,轻描淡写地说“罪名不小,不过归纳起来就四件事,一是擅自变价发卖衙署兵营,二是赖账,三是身为朝廷命官却没朝廷命官的体面,有失体统,四是逼捐,闹得官不聊生。”
彭蕴章大吃一惊“擅自变价发卖衙署兵营,他……他胆子也太大了!”
“这你还真冤枉他了,据朕所知他这么做既是实属无奈,也是经吴廷栋首肯的,吴廷栋已就此事上过请罪折。”
“皇上,这么说他是想以此为练兵筹饷。”
“是啊,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想想真难为他了。”咸丰越想越郁闷,咬牙切齿地说“至于赖账,朕以为他这账赖得好!前几任河员竟借酬神之机大肆挥霍,留下近万两亏空,是可忍孰不可忍,朕已命内阁拟旨,著有司查办了。”
听到皇上一口一个“韩四”,彭蕴章终于松下口气,想想又忍不住问“皇上,弹劾韩秀峰有失体统和逼捐又从何说起?”
“兵科给事中风闻奏事,称韩四身为正五品管河同知却没正五品的威仪,出行竟不用仪仗。可据朕所知前呼后拥敲锣打鼓是威风,可雇那么多人不但要花银钱也会骚扰地方,韩四实心办差,身边本就没几个家人,穷得都要变价发卖衙署为练兵筹饷,哪有余钱去逞官老爷的威风。”
“皇上圣明,据臣所知韩秀峰本就是个节俭的,不但没几个家人,好像都没乘过轿。”
“所以说不能让实心办差的人吃亏,更不能让实心办差的人蒙受不白之冤。”咸丰顿了顿,接着道“至于逼捐,朕以为韩四这捐逼得还不够狠,还是太心慈手软了。本该有一千五百余兵勇的河营,能战之兵竟只有三百多,你说说那些个狼心狗肺的丘八吃了多少空饷,要不是担心军心不稳,连朕都要治那些个丘八的罪!”
“绿营糜烂,积重难返啊,”彭蕴章想想又拱手道“皇上明察秋毫,既是被弹劾的韩秀峰之幸,更是我大清之幸。”
想到上海的乱党还没剿灭,静海那边的长毛还在困兽犹斗,湖北安徽的战局更让人揪心,咸丰的心情实在好不起来,紧攥着拳头道“这样的幸事不要也罢。”
彭蕴章连忙劝慰道“皇上,古人云多难兴邦,皇上您一定要保重龙体,只有保重龙体才能励精图治,才能……”
“你的孝心朕是晓得的,军机处那边还有一堆事,跪安吧。”
“臣遵旨。”
“等等。”
“皇上……”
想到韩四差点又蒙受不白之冤,咸丰沉吟道“朕刚才说不能让实心办差的人吃亏,韩四这个人你保举的好,他是个实心办差的。朕让他去练兵,却给不了多少练兵的银子。让他一个捐纳出身的署理永定河南岸同知已招来不少非议,再加官进爵不晓得又会被弹劾成什么样,想想只能赏他个勇号。代朕传旨,赐号色固巴图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