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下他便察觉了不对,当机立断没有选择回去大营,而是在附近埋伏了很久,直到再也听不到一丝声音,才拖着断腿出来,回到被包抄的山谷中,把自己身上的铠甲换给了一个小兵,又忍着心痛愧疚划烂了对方的脸,这才仓皇逃走。
他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但是这个断刀头让他觉得事情绝没有那么简单,随后他也不敢出现在人前,当天晚上前来调派他们的人展示了大司马的令牌,并且给了他一份大司马亲自盖章的令书,言明他们要在今夜前往距大营百里开外的山谷抢断敌军粮草。
可最终他们却全军覆没,郑化甚至怀疑当年诛杀他们三千将士的,究竟是敌军,还是骆家军?
他本来想要等到将军醒来再想方设法与将军联系,谁知不久便听说谢将军身死,于是郑化也死了心,他察觉到有人在暗中搜寻什么,便狠狠心将自己的脸也划烂,因此高烧昏迷,被一好心山民救活,之后便在那里扎了根,靠给人做点零活度日。
令书与断刀头,还有谢将军的令牌,他一直都妥善收藏,原以为这一生再没有为兄弟们讨还公道的时候,却不曾想有朝一日还有人找上门来,说是谢将军之子还活着,郑化想自己反正也是快要死的人了,无妻无子孑然一身了无牵挂,便是走这一遭,赌一把又如何?
不过他并没有全部信任来人,全程不换衣服不洗澡,随时保持警惕,然而在见到谢寂第一眼他便信了这是谢将军之子,无他,谢寂与将军生得很像,将军对他有大恩,两人感情极好,将军常同他提起家中妻儿,说从军时,家中妻子刚刚有孕,希望会是个女儿,那时候郑化还开玩笑说想做两个孩子的义父,谢将军哈哈大笑,两人一同痛饮美酒,上阵杀敌,那时多么意气风发!
可一心保家卫国的将军却死了,他连见将军最后一面的机会都没有!
谢寂还记得年幼时的事,那时候新帝登基不久,根基不稳,邻国尽皆虎视眈眈,朝中也有无数人意图掀起风浪,内忧外患之下,朝廷征兵,父亲便是因此选择从军,为了守护国家与妻儿,父亲曾是他心中顶天立地的大英雄,最初那段时光,他坚信父亲一定会回来,像往日抱起他,用胡子搓他的脸,他们一家四口会过上幸福的日子。
可怎么等,父亲都不回来,他好像彻底消失在了这世上,全然忘记了家中还有人在等他。
爱,便这样慢慢变成了恨。
“还有这个。”郑化颤抖的手险些没能拿住手里的布包,谢寂与玲珑这才注意到除却几样物证外,里头还有个木头雕的小马,不过看起来有点粗糙,是个半成品,只有人三分之一手掌大,因为年岁已久,木头呈现出一股灰扑扑的颜色,看起来像是轻轻一碰便会化为灰尘。“这是……将军挺身保护大司马时,从身上掉下来的小木马,他素日繁忙,便抽出时间来学木刻,说是等到回家时,要雕好一对,送给公子与姑娘……只可惜还没有刻好,将军便不在人世了,我想,公子会需要这个吧……”
谢寂呆呆地看着那个小小的木马,他幼时爱骑大马,父亲常常趴在地上让他骑,娘亲一边做着绣活一边笑,他常闹着想要马,父亲说等到他长大便会送他一匹,那只是个可笑的、无关紧要的约定罢了……
木马虽然只是半成品,却已栩栩如生,谢寂接到手中,手指摸到马腹,翻过来一看,却是刻的几个歪歪扭扭的小字愿吾儿一生平安。
安字只写了一半,可见当时捏着刻刀的人是如何紧急地放下离开了。他也许想要得胜归来继续完成这只小木马,却终究没能再回来。
他连他自己都失去了,甚至不知道他失去了什么。
谢寂眼眶通红,几乎要滴出血来,却始终没有泪水落下,似乎是哭不出来了,郑化却不知公子为何如此激动,他到底是身体差了,玲珑连忙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