压力,来日……太子的压力只会更大。
戚长容想了很久。
自入冬来,她便大病了一场,如今拖着病躯端坐在正殿中央,听着元夷带来的锥心之语。
可无论想多少次,在她这儿都是同样的结果。
戚长容抬头,静静的看着元夷,眼神清澈明亮,淡棕色瞳孔荡开些许旖旎。
看起来乖巧精致,如一个瓷娃娃般,光坐在那儿什么都不做,便让人心生慈爱。
元夷从小看着她长大,对于这个比自己小了好几轮,且从小身负重任的孩子,他私底下甚至一直将她当成自己的儿孙一般包容。
无论她做了什么。
可如今,元夷只希望她能在晋安皇面前服个软。
如今君门翻案已是不可更改的事,无论戚长容说什么都不会影响查案结果。
此刻,只要她说些晋安皇想听的话,说不定就能将此事揭过,至少不会使晋安皇将满腔怒气全部发泄在她身上。
良久,戚长容轻轻扯开苍白的唇,吐露出的,却是元夷最不想听的话。
“公公,请你帮孤转告父皇,哪怕再重来一次,孤也会做出相同的选择。”
“孤,不后悔。”
她的声音虽小,还带着这个年龄段特有的稚嫩,可落在元夷耳中,却是异常的坚定。
哪怕到了如今,作为一手将整个皇室推到风口浪尖上的罪魁祸首,她也不曾后悔过之前的选择。
若有一日黑暗笼罩大地,她愿奉献己身,发散微弱光芒,驱散罪恶污秽,以明亮一方天地。
这样的回答听在元夷耳中,让他极为难受,他知道,一旦自己将这样的答案带给晋安皇,那么当君门翻案落定之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太子失势。
从今以后,皇上不会再在前方为太子铺路,所有的一切都要依靠她孤身一人。
这样的一条路,未免太过孤寂。
元夷哑着声音,再问了一次:“殿下不重新想一想吗?”
戚长容摇了摇头,无需再想。
她知道,其实自己可以再寻一个更漂亮的回答让元夷带给父皇,可她偏偏不想那样做。
她也想,偶尔口对心一次。
百般无奈之下,元夷将戚长容的回答带给了晋安皇。
听完戚长容的回答后,连日来未曾好生休息过的晋安皇精神紧绷到极致,在御书房发了一通极大的火,随后立马命人召杨一殊与蒋伯文进宫,削减了东宫的半数权势,再移交到两位权臣的手上。
如此一来,原本的三足鼎立,便变成了杨家与蒋家的分庭抗礼。
十一月十五,君门一案复审结果迎着数万人的期待而出,在万众瞩目之下,裴济带领三司之人,亲自将复审结果呈入皇宫送晋安皇过目。
这一入宫,便是直至夜色将近,第二日初阳升起时,众人才方出。
令人所震惊的是,与裴济一同出宫的,还有皇室内庭颁布的三道旨意。
第一道旨意:宣布君家众人平反,免其因判断失误而葬送十万大军的罪名,并将此事传达各地,为祭奠主帅及十万大军的冤情,特设立每年的十一月十五为‘冥日’,各地按期主祭奠祭祀超度。
第二道旨意:所涉案之人判诬陷之罪,处以腰斩之行,因参与者蒲亭已死,停究,贬其亲眷家属,流放千里之外。且将荣葬的成王迁出皇家玉蝶,并择日迁出皇陵,与成王有关的一应人员皆夺其皇姓,贬为庶民。
至于第三道旨意,便是晋安皇泣血而成的——罪己诏。
若说前两道旨意在众人的意料之中,那么最后一道旨意就令所有人惊讶了。
所谓帝王的罪己诏,足以推翻他过往的所有德行,对于一个帝王而言无异于是极大的羞辱。
可偏偏在这样的档口,所有人都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