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婴即将出生的那段时间,宫中上下忙成一团。
此时的婼合,正宛若人间十一二岁的少女,在不屑与唾弃中成长的她,虽迁到雪雁宫,闵安闵宁却根本懒得侍侯她的衣食住行。
加之,极度缺乏爱与关怀的她,无意展露自己的真实面目,依旧坚持每日以蓬头垢面、衣衫褴褛之形象示人,更令宫中之人不齿。
妖族怀孕,孕期较短,不似人类十月怀胎。妖族仅一二日或三四个月,便可产下妖胎。孕期之所以有区别,在于妖的生存年限各异。
这生存年限从数月至上千年长短不一,最短命的可能数月便走完一生,而帝后族最长寿,若不出意外,寿命可存活三至五千年,出生数日即可落地爬走,数月后奔跑跳跃,数十年貌似幼儿,一百年宛若少男少女,五百年进入青壮年,一千八百年步入中年,三四千年才入暮年。
因而,对于妖后来言,其孕期大约三至四个月。
但这三四个月,对婼合而言,又开始了灾难一样的日子。那帮公主王子趁着妖后有孕,饶有兴味地打起了“猎杀”婼合的主意。
一日,天蒙蒙亮,婼合刚从书库归来,听见脚步声,连忙跳上床趴下,侍仆闵安便在寝宫门口宣妖后口谕,称婼合是大不祥之人,需出宫赴万灭池为妖后及胎儿祈福。
出宫方百里,婼合便感觉到了不对,身后的闵安和闵宁悄悄地隐退了。直觉告诉她有诈,她毫不犹豫地迈开脚步,向潜意识中略感安全的方向拼命奔跑。
果不其然,一阵熟悉的狞笑从身后传来。
“哈哈哈哈,被她发现了!”那是大王子婼瑿然的声音,“游戏越来越令人期待了!”
“我们还是回去吧,被母后发现了就不好了。”小王子婼迪儿玩性虽大,胆子却最小。
“你害怕就先回去呗!”大王子婼瑿然的声音听起来有些鄙夷,只听他幽幽地叹道,“那废物还不是很傻嘛!”
“别急着追啊!”二公主婼焰儿的声音令人毛骨悚然。“只有让猎物跑得更远,才会更刺激!”
“你们知道吗?”素来爱故弄玄虚的四公主婼玪儿,故意将声音压得很低,直到将兄弟姐妹的注意力都吸引到自己一方,才神秘兮兮地说道,“她不仅仅是个废物,还是一个怪物呢!!”
“此话怎讲?”二公主婼焰儿性子最直,开门见山地问道。
“她这一辈子都不会懂感情,什么亲情爱情恩情都不懂,她就是一个怪物!哈哈哈哈!”四公主婼玪儿竟笑得花枝乱颤,仿佛谈论的并非是自己的亲人。
“你怎么知道?”心直口快的二公主婼焰儿直截了当地问道。
只见四公主婼玪儿对兄弟姐妹们轻轻招了招手,了解她心性的众人不屑地笑了笑,却也配合地将耳朵凑到了她唇边,只听她轻轻吐了两个字——
“鬼母。”
法术高强的鬼母在众人心目中的地位十分高,来自于鬼母的传说自然可信度百分之百。
众人相视一惊。
只听四公主婼玪儿接着冷笑道,“难怪这怪物这么多年被整得死去活来,却很少见她哭,原来她从来不懂得疼吧,哼!”
婼合虽不通法术,却生来五觉极佳,这些挖苦讽刺的话宛若在她耳朵宣泄,她却没有心思去顾忌。
她拼命奔跑,虽然她知道这么多年来逃跑并没有什么用。但是如今受过无名植物教诲、读过许多书籍的她,思想发生了许多转变——
逃跑,有时候是一种态度,是一种示弱、一种自我保护、一种对生命的尊重。
她选择不了死,那不如选择对生命的尊重。
她拼命地奔跑,哪怕被追杀的剧情不可避免将上演。
跑着跑着,她突然觉得视线两侧暗了下来,眼前只剩下一条光明的道路通向远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