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晓,只发觉父亲开始私下与前帝唯一的弟弟英王接触,言行之间颇有些将英王奉为新主的意思。但就在前帝大行的前两日,英王忽然坠马而亡,父亲直接发兵围城,大有一举拿下龙座之意。
这些惊心动魄,都是当时远在东南对抗流民暴乱的岳棠从别人口中听来的。
然而父亲没料到柯家会突然发难。
柯家也曾钟鸣鼎食,不过那是在更久之前的旧朝——奚国。在这江山还姓奚时,柯家一门三杰笼罩在朝堂之上,据说皇帝下旨也要看柯家脸色。但因当时身为兵马统帅的前帝夺政,柯家一夜之间因保皇而覆灭,最终只剩下一个三郎勉撑门楣。
前帝因岳家的扶持而倍赐荣宠,自然对曾反抗自己的柯家疏远冷淡。但因柯家门生众多,又因前帝本就是篡位而名不正言不顺,正需要柯家这样的高门大户为自己正名,便将柯兆扶持起来,面上有个安抚及招怀之意。
柯兆本一直没有什么实权,岳荣也从未将他放在眼里。但在岳荣围城之际,柯兆却忽然带兵而至,仿若从天而降,将岳荣的人马围了个水泄不通。
岳荣本已坐实篡位且兵败,却因岳棠收到段舒清求援而带人回京就立刻逆转了形式——他大言不惭地对新君禀明心迹,表示自己围城乃是有恐京城不安,并非篡位夺权,自己的四女岳棠带人回京策应便是明证。
当时尚在马背上的岳棠,眼睁睁看着父亲翻身下马,痛哭流涕地亲自打开城门,不住地念叨着“终于平安无事,臣心甚慰”这等睁眼瞎话,将自己和柯兆迎进了城。
段舒清终于踏上龙座。
新君继位,万事不稳,自然也不会如何严苛地追究朝中颇有势力的岳家,何况岳棠确实是来救援的,便是看在岳棠面上也不能如何发作。只是段舒清自有自己的法子,自她继位后就没有召见过岳荣与岳松,虽说地位和俸禄都未变,但也没有像恩赏柯兆与岳棠那样有任何表示。
言下之意,不言而明。
那时候的岳棠有种微妙的欣喜和幸灾乐祸。她明显能感受到父亲和大哥对她的态度比从前好上百倍,只因她那时相当于家族在朝中的庇荫,有她在,加上二哥依然镇守西南重镇,新君就暂时不会动岳家。
当然,只是暂时。
无声利剑高悬颈项,岳荣没有一天能够安枕。
而与柯家联姻,是示好新君最为明显直接的方式,且可以暂时安抚柯家,以免柯家频频挑刺,非要将岳家的篡位坐实,一网打尽。
至于柯兆答应这门婚事,不过是因为看中岳棠的领兵之能,以及她与新君的表姐妹关系。
一拍即合。
岳棠发出轻声嗤笑,自语道“好盘算。可惜被我识破了,啧啧。”
她随意从屋顶跃下,身影轻盈得仿佛月华轻洒。一路小跑回到自己的居所,若无其事地唤丫鬟准备沐浴,回应婆子们若有似无的关于婚事的刺探,装作一副不可抑制流露小女儿娇羞却仍然嘴硬的平常女子,终于在几日后与父亲一起用茶点时,听到父亲略带戏谑鄙夷却又语调轻松状似宠溺地对她说道“女儿家终归是女儿家,嫁人才是最终归宿,领兵打仗都不过是你嫁得更好的筹码。”
岳棠也就从善如流地点头,也不多说什么,只保持着一副被说中又不想承认的面色,成功地让父亲以为她准备安心嫁人,之后伺候她的丫鬟婆子便不如以前那般谨慎严苛,她的院落周围的护卫也不似之前那样半个时辰一轮换。她像从前那样隔几天便去一趟军营巡查,不动声色地写了一封任何人都看不出破绽的家信给二哥。
柯岳两家联姻之事紧锣密鼓地筹备着,但岳荣恳请新君赐婚的圣旨仍然迟迟未下。岳棠在府中每隔一阵就会被要求挑选各种物件的款式花样,每两天泡一次百花灵草汤及细细地用鲜花精制的头油梳发,每天晨起以清新花露和刚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