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场上每个人都能感受到,在明军的火炮部队赶到后,车阵之内罗刹国主将的脸色肯定绿了。
尤其是火炮部队旁边那些重装精锐部队,看得百总阿拉坦·阿尔斯楞羡慕不已。
不对,是百总金狮子。
他听说那些人是在大明犯了罪,被罚到这边打仗,但戚将军却给他们配备了比骑兵子营的士兵更好的武器装备。
大明帝国犯罪的都是这种人吗?
穿一样的铠甲都比别人大一圈甚至两圈那种……那些罪军并不全是这种人,但出现这种人的几率特别高,寻常部队一百个一千个人都未必会有一个,那些人个就有一个。
有的甚至好几个站在一起。
金狮子回头看着自己寒酸的骑兵,他们在毛皮袄子外面套着锁子甲,整个百总部下难得有那么十几个锁子甲上带着护心镜、肩甲片、腹甲片的精锐。
再看看那些人,带眉庇与顿项的钵胄,鼓鼓囊囊的红棉甲,甲裙直垂到脚面,胳膊上还有层层叠叠的钢铁臂缚,把全身笼得严严实实。
还有兵器,那些人有用长柄锤的、有用长矛的、还有那种四面方棍的,看起来一个比一个可怕。
炒花将军说那是明军最好的铠甲,用泡钉把厚实的棉花压紧、扎着弧形的叠压大钢片……金狮子觉得炒花将军恐怕别的什么都不会,就会吹牛。
最好的铠甲会拿给这些罪犯用?
尤其是那些罪犯看上去,并不像战士,己方的火炮轰响都能把他们吓得抱头鼠窜,幸亏他们不是西伯利亚人,要不然照那样发抖,恐怕能抖出一地虱子。
西伯利亚的沼泽半空中飘着湿湿的雾气,战场正中是罗刹国巨大、四四方方的车城,车城外围两箭之地,是游牧步骑数十个数百至上千不等的军阵,将他们团团包围。
而从车城到游牧前线中间地带,是因河流解冻凌汛泛滥而形成西伯利亚沼泽的独特地貌,深的地方,是能淹没半个小腿的水面,浅的地方,则在水面夹杂开春后疯长到及腰叫不出名字的草。
战场近处是薄雾只能高到树腰的白桦林,远处则是高大绵延的乌拉尔山。
对游牧部队来说,这是最坏的战场,尽管敌人逃不开,他们的骑兵也很难攻过去。
牧民在山脚运来的干土在前线各方铺出七个土方台作为火炮阵地。
当火炮发出怒吼,硝烟里一颗又一颗实心炮弹穿透雾气轰向罗刹国的车营,有些炮弹落在远处,还有些会打在车墙,把弓箭射不穿的木墙砸出个窟窿,带走里面人的性命。
西伯利亚的骑兵端着大明配发的长矛,无所事事地在火炮阵地之后列出战线,安静地看着七个方向的火炮阵地向车营射击。
一轮,一轮,又一轮。
直到西伯利亚汗国的士兵看得痴了。
震撼就像那些炮弹正砸在他们自己心头一样。
一个国家、一个部落、一支军队,究竟要强大、富有到什么程度,才能把上百门佛朗机炮调到这样一个远离本土万里之外的局部战场,在拥有至少两万四千名战士以包围的形式站在敌阵远处,却不让他们进攻。
只让他们像金狮子和他的部下一样,站在湿地上或骑着马结成军阵,看着火炮部队永无休止地向车营倾泻炮弹。
甚至这些火炮与炮弹都不是明军从大明腹地运来的,他们的炮弹来自哈萨克、一部分火药原料也来自那,还有更多原料出自伊犁都指挥使司,然后全部浪费到这里。
一颗三四斤重的炮弹打出去,很难说能不能准确地砸死一个敌人,受戚帅调令的大明炮兵指挥官却全不在乎,就好像火炮射出的只是一根便宜的羽箭一样。
羽箭不便宜,至少对金狮子和站在这里许多人出身的部落来说,羽箭并不便宜,一支好箭昂贵且难得,但他们就这样轰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