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明军阵线的正北方,有一条英格兰地主用于灌溉农田的水渠。
事实上更准确的说法是水沟,这种不到一丈宽的东西在大明只会被称作水沟,不过鉴于这边最长也是唯一的一条人工运河长达十四里,暂且称它为水渠还是很合适的。
由于今年开春便有兵马往返于这条路,周围的田地无人开垦,自然水渠也无人疏通,如今的渠里水很浅,还有半条腿的淤泥。
这个宽度非常尴尬,跳是跳不过去的,绕路又有些得不偿失,英格兰与苏格兰联军最合适的选择是从这缓缓地趟过去、爬上去。
因此在杨策的理论中,一切想要从正面进攻他的敌人,都得在打他之前先给他磕个头。
妄想着别人给他磕头的杨将军并未妥善利用这条水渠,面对数量未知但绝不少于四倍的敌人,他不敢在水渠后列阵,生怕还来不及交手就被人用长弓射成筛子。
他的人在水渠正南一箭之地拉开阵线,看着远处衣甲杂乱的敌人挺着各色旗号如同赶集般缓缓逼近。
苏格兰的军队确实没有太多训练和严格的纪律,尽管看上去他们也排着类似瑞士人的小方阵,但就连风笛吹着军乐的调子都不能让他们步调一致。
有的快、有的慢,将严肃的阵线走出一道性感曲线。
即使如此,西汉联军的阵线上,各色皮肤的士兵没人敢发出嘲笑——这道曲线太长,长到望不到边。
层层叠叠的苏格兰士兵人头攒动,最前方的士兵裹着麻布,上身披一块、下身缠一块,提着或长或短的弓,站出两到三排。
后面则是五排甚至纵深更大同样装束的长矛手,他们每隔几个人就有一个提阔剑、穿半甲的剑手,剑手旁边还有一名持佩剑与盾牌的剑盾手,组成整个大阵。
间隔三四个长矛连队,就会有一个完全由肩扛阔剑与战斧的高地战士组成的连队,杨策在看见他们的第一时间就向麾下汉国火枪手下令,叫他们在敌人翻过水渠时重点照顾那些方阵。
再往后就没什么新鲜的了,无非是些骑在马上的苏格兰高地骑手与板甲骑士,尽管他们最吓人,不过有完整的大军团的西班牙方阵在手,杨策最不怕的就是骑兵。
就连北洋军都没有在正面战场上用骑兵击破过西班牙方阵,在杨策的想法中,这种大方阵只有一个天敌是火炮,但眼下英苏联军的集结速度太快,即使有火炮也跟不上。
敌军的弓手越过水渠,开始给杨策磕头了!
后面的人一排一排地磕头,而后提起兵器向前走出十余步,各自队长扎下旗子,拉开弓箭射出几支箭。
后续部队还在继续翻越水渠的过程中,两次试射已经完成,间隔约有百步,弓箭手们统一按照队长的命令将弓抬高到同样的角度、拉满了向杨策的阵线射来第一阵箭雨。
就在他们射箭丈量距离的同时,杨策的火枪手也架好了火枪将火绳点燃,汉国火枪手使用的火器杂乱,既有明、西、葡的轻型火枪,也有西班牙式的重型火枪,不过点火方式皆为火绳击发。
西班牙的火枪手就要好得多,前些年从新大陆回到西班牙的老阿尔瓦公爵推行国内的火器改革,如今方阵军团都用上了燧发点火的重型火枪。
这种打一两多重弹的玩意儿威力绝对强劲,不论穿什么铠甲都很难挡住,绝佳的射程、绝对的杀伤力能让被准确命中的人被射穿、被打烂、被砸死、被砸晕……鲜有活口。
难就难在命中。
成片的羽箭如蝗,覆盖杨策军阵前大片区域,为两翼包抄而上的部队创造机会。
汉国火枪手恪守命令,以散兵线火枪待发状态硬受了一阵箭雨。
不过西班牙连队就没那么好说话了,他们很清楚手上火枪的性能,几乎在敌军箭雨袭来的同时便在连队长官的命令下扣动扳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