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
他们掩饰得再好,纸终究是包不住火的。
穆罴的嘴角轻轻挑起。
他的目力极佳,能够看到城头人影攒动,似乎是又有一队人马来到城头。
张赫缇的将旗开始移动,元澄的帅旗在暴雨中展开!
呵,任城王竟然亲自到了东城?城中定是出了什么大变故。
穆罴看似不经意地摆了摆右手,他身后的大纛立刻便做出了调整。
左纛高,右纛低,这是飞熊军准备冲锋的旗语。
只要城头一乱,总攻立刻就要开始。
可是刷新他世界观的一幕在他眼前发生了。
一名白衣少年轻轻跃上城头,竟然蹈虚而行,举步踏出了城墙。
暴雨在他的足底形成涟漪,仿佛是被某种神秘的力量托举在空中。
“元兆大士驾鹤西去,渡劫飞升。城西叛乱已平。光禄勋此来,可是为了襄助王师平叛擒贼的?”
庆云已经把西门的情况向任城王详细汇报。
他得了任城王的吩咐,露了一手从暅之那里偷师来得颇黎障眼法,试图镇住敌军心神,随后又扔下一个大大的台阶,希望穆罴能悬崖勒马,知难而退。
庆云中气十足,暴雨虽骤却也无法镇住他的传音。
几万将士听得清清楚楚,元兆大士驾鹤西去,渡劫飞升,城西叛乱已平!
穆罴不相信,飞熊军里大多数将士也不相信。
所有黑甲勇士的目光都投向了穆罴身后的大纛,他们在等待着主帅的军令。
穆罴双目圆睁,紧紧盯着空中悬停的那名年轻人,他的大脑里飞速地转过各种念头。
大士飞升了?败了?死了?
怎么可能……但,对方又何必在这种事情上说谎?
西门若真失守,顶多也只能瞒住一刻,根本无法挽回战局。
“我飞熊军自是勤王而来。既然西门贼人已败,带我去扫平残军,为任城王解忧!”
似乎是受了鬼使神差,穆罴竟然对那名少年的话信了三分。
但信或不信,都不如他自己亲眼去看。
穆罴一招手,大纛移动,黑压压地具足骑兵队立刻便动了起来。铁蹄踏地声竟然将暴雨拍打地面的声响压了下去。
如若平城的穆家已经败了,他真的没有必要明目张胆的跳反。
他一个穆罴也许能花些代价攻下平城,但却无法改变大局。
穆泰的经营毁于一旦,却没能掀起一点浪花。自己若再把飞熊军就这样莫名其妙的搭进来,整个穆丘陵一族必然会因君王一怒被彻底抹除。
但若是那名少年说了谎话,穆泰的残余势力已经压制了西门,或者仍在僵持……
嗯,现在看来还是后者的可能性更大。
那么而今上上之策便应先摸清西门那边的情况,评估一下敌我双方实力的差距,再做定夺不迟。
熊骑部队绕城疾走,城中守军也没有发动任何的攻击。
骤雨犹寒,却洗不却空中的余烬。
傲巨兽的残躯如折柳般飘摆,穆泰残党一个个神情木然。
穆罴何等样人物?只是一眼,便审清了局势。
大士飞升多半不假,傲巨兽殒命,穆氏底牌已失。
于是穆罴没有片刻犹豫,拔出腰间宝刃,大喝一声:“穆泰举族谋反,飞熊骑随我勤王平叛!”
领头的穆氏长老惨然一笑,率先踏出一步,引颈就戮。
这似乎是早就商量好的默契,没有抵抗,没有悲伤,这只是单方面的杀戮。
穆氏族人似乎早就准备好了一批替罪羔羊,想用他们的血洗去穆罴同谋的罪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