亡国那日是祭天神典。
祭天仪式举行在含元殿前,国师在三足青鼎里升起了熊熊大火。
前些日子我大病了一场,醒来后头疼的厉害,却不知为何心里也疼,疼的发苦。
父皇心疼我,要我在宫中好生休养,免了我去祭天神典下顶着烈日受难。
那日的烈阳明晃晃的照的人睁不开眼睛,那日的血在含元殿前汇成了河,将地上的白玉地砖染成了红色,也熏得人睁不开眼去看。
玉娘抱着她自己那盒金叶子,出门前慌张的喊着我“张府少将军叛变哩,公主快些逃吧。”
张府少将军。
按理来说我应当是见过的,现却不想不起来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少年了。
我想去含元殿前看一看。这般想着,我竟真在一众慌乱逃窜的宦官侍女间走到了含元殿前。
父皇和母后躺在一起,血渍染红了他们的龙袍凤衣。陈娘娘,黄贵人,萧嫔,五哥哥,七妹妹…以往我讨厌的,喜欢的,都安静的倒在了血泊里。
我晓得,他们再不会为难打趣我了,再不会与我争新进贡的衣料了。
我小心的从他们的尸体上走了过去,我来到母后身边,她那张温柔和善的脸沾了血渍,我慌将这血渍从母后脸上抹去。母后一向爱干净,定然受不了这般重的血腥味。
周围的士兵忙着抢夺宫中的财物,一切都混乱不堪。
三足青鼎里的火依旧烧的旺盛,火苗跳跃着像是要将那明晃晃的太阳一同焚掉。
我走上祭天台,在青鼎的烈焰里祭了国。
——
我从凡间回来已有三日了,父皇觉得我在凡间受了苦,日日命人给我送各色的新奇玩意儿来,想叫我开心些。三哥每隔三四个时辰便会遣人给我送我平日爱吃食的糕点,为此他还特地的跑到人间去为我采购了一番。
但我委实想不通他们如何要做到这般,不过是做了一世的亡国公主,大可不必如此。
我是西海龙族的五公主,原叫敖昭,因母亲生下我后身子就抱恙,在我还不满三岁时便去世了,于是得父皇应允我便改了母姓,随母姓妘,更名妘昭。
我回来这几日,腾蛇倒是经常得空来寻我做乐。他先前是父皇手下的大将,听说千百年前各部还在打仗时他就在父皇麾下立下不少战功。后来各方安定了,父皇便遣他回自己族上养着,可他偏觉得我们西海福气好,腆着脸的留了下来。
我知道他留下来只是想与我们西海的鲛人族多些交集,来日娶灵珠的时候好办事些。
灵珠姑娘是鲛人族里数一数二的美人,她每年织的绡也总是最好的一批,母亲生前极爱用她的织的绡。腾蛇在龙宫中虽然也是有过一官半职的,但灵珠却看不上他,嫌他常年打仗行事鲁莽,不懂女儿家的风情。
腾蛇被人家拒绝过一次却不死心,反倒将他在战场上那骨越战越勇的劲儿发挥的淋漓尽致。我说他舔狗一无所有,他听了却一脸正经的跟我说他好歹也有龙族血统,怎么能是狗呢?
我看着他一本正经的模样也不知说什么好。
他长的俊俏,自带了一股将军气,武功高,身材好,论身世论出生皆是上好的。有的女娥巴不得把自己洗干净送到他床上去,可他偏要跟人家灵珠姑娘死磕,说就喜欢灵珠姑娘,越得不到他越喜欢。
我说他练出来一幅贱皮子,他还不高兴觉得我侮辱了他。
之前灵珠姑娘说她有心上人了,他就跑到南山去大醉了一场,打坏人家南极仙翁好几坛美酒,气的小老头胡子都缠成了乱麻,下了令再不许他去南极仙翁家的酒馆买酒喝了。不过他到好,醉了两日起来又跟没事人一样去寻人家灵珠姑娘,还放言说,只要灵珠姑娘没出嫁,他就还有机会。
我有时候看着他实属头疼,不过女儿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