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月季一定是跟随她的。我不知道怎样形容她的美,那种与生俱来的美,就象是一块浅青色的玉石雕刻成的一把古琴,跟月光相互交织生辉。
小时候,我只知道我妈很厉害,那脾气点火就着。
她总是动不动的就抡起扫帚疙瘩伺候我跟我姐的屁股一圈,然后,我俩想往坑上坐一会儿都得半撅着。哪有心思看她长得好看不好看地?只知道她的好闺蜜我的三舅妈一来到家里,当着我跟我姐地面儿,就直接冲着我妈说上几句至今让我也无法释怀的话“啧,啧,啧,你瞧你那两闺女,跟你比起来丑得跟猴儿似的,这几年儿咋还越长越丑哩~”
哈哈哈~紧接着就是跟老妈一顿的哈哈,我跟我姐站在桌子边上,也尴尬得要命。
但那时也不懂得生气,反正现在想起来,我好象当时白天真没有往心里去,但晚上做梦我却跟三舅妈嘟嘟囔囔的没完没了。
在三舅妈走后,我躺在火坑稍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时。心想,三舅妈的日子过得也没比我们家好到哪儿去,还不是生了一大堆的孩子,每天吃饭都成问题瘦得不能在瘦了。刮大风的天儿都得抱块大石头出门儿,要是忘记了抱大石头,一准是被大风刮得无影无踪了。还有时间东家的闺女丑了,西家的娘们俊了呢?
哼!反正啥都是自家的好,瞧瞧吧,三舅妈眼中的那个大美人的宝贝老闺女,在我看来,她红红的脸蛋上还生长了许多黑色的小斑点,乍一看还跟山楂球一样呢!
哼!时间都浪费到闲扯上了,还不如回家去拾到拾到自己家的日子呢,也算是个体面。
三舅妈除了把总闲我跟我姐长得丑的话挂在嘴边上之外,其它的对于我们也就没有什么话了。我知道越是在小的地方,啥事也越是直白于天下的。我妈是个结婚得很晚的家中老闺女,在那个年代里都马上三十岁了还没有出嫁,十里八村地都成了每天的新闻。用现在话来说,早成了大龄剩女,只有一而在,在而三的降低自己的标准呗。家里亲戚还多,茶余饭后的,说啥呀,你说呢?怪不得以前听老妈讲过她每天都想把自己藏起来呢,呵呵,换做是谁,我猜也全都是一个想法。
三舅妈嫁得早,老妈又比舅父小了十几岁,所以啊,三舅妈理所当然的成了我妈的半个妈,她们之间的感情很是深厚呢。
这不是吗,跟我爸的婚姻就是三舅妈当媒人搓合成的。也许婚姻有时候更象是一条既窄又狭长的通道,二个人一直沿着通道向前走,或者说成是陪伴更妥当些。在我看来,婚姻更象是一个过程,俗一点儿来讲,不过是谁的收入高谁的脾气就大,谁就当家说了算便罢了。这会儿,原谅我粗俗的理解吧,我有些俗不可耐。
心高气傲的我妈象极了她喜爱的月季花,一身的刺儿。想来也是,大多数的美女都有一副火辣辣的脾气,一如那月季或者是玫瑰一身的刺儿,那是不好惹的。偏偏又属猴尾巴跟鸡头,火急的脾气跟斗鸡的嘴。从她那半辈子的争吵声中听出来,我妈好象一直也没看好我爸。听我妈说,如果按辈分排起来,我爸得管我妈的妈叫大姥姥。头一回见面时,我爸端了一筐自家园子里结的大辣椒当见面礼,送给久未谋面的大姥姥。
我妈说她看我爸一进门,立刻藏到木板棚子里不出来。即便是这样,也没挡住汹涌而来的缘分。不久,在三舅妈的规劝之下喜结连理。
这会儿,温热的风一阵阵的卷起地面上的榆树钱发出沙沙的响声。小市场传过来贩子叫卖水果的声音,打乱了思绪。我买了几个香瓜跟水密桃,加紧了脚步向公司走去。杜鹃今天早上得从她妈住的郊区往公司里赶,几个小时的路程保不准儿会迟到,我得早点儿去。
跟我的预料一样,杜鹃晚了半小时才到公司。左手一只鸡,右手一只鸭大包小裹地走了进来,这可真是回娘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