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急,连喘气的工夫都在下着大雪。
这会儿,我站在公交车里,身子被挤成薄薄的纸片。公交车就象一个吃得直打嗝的胖子,连衣服的扣子都弹到天边儿去了。又象一个步履蹒跚的老人,慢慢地、噶噶哟哟地向前磨蹭呐。罢了,动弹就好,动弹就好啊,必竟路面太滑谁都得小心着点儿。北方这边经济比较落后,大多数的人都是打工仔,早八晚五的赚着屈指可数的工资,养家糊口实属不易。
这时,公交车要从岔道上立交桥,司机师傅打开车门高声喊着“帮忙下去推车,要不谁也走不了?都着急回家,都快点儿!”
堵在车门口的一堆人先下去了,跑在车尾推车。司机在驾驶室拼命的发动车子,然而,车子就象趴窝的老黄牛,一动也不动。
“赶紧再下去一波,推车!”司机师傅高声的喊着。真没办法,我也跟一波人跑到车后边去推车。大家聚集在车尾喊着号子,“一、二,一、二。”
车子终于象睡醒了觉的巨人,一步,二步的向坡上走去,越来越快,越来越快,由原来的走变成了跑。
“哎,哎,哎,哎呀我地妈,我们还没上车呢?”眼瞅着公交车沿着岔道开上了立交桥,甩开累得大汗淋漓的我们,绝尘而去。
抬头看看擦黑的天色,弯下腰拍拍一裤腿子的白雪。聚集在雪地上的一波人,哭笑不得的面面相觑。大家返回到刚刚停车的公交站台,重新等车。
如果你不是常年生活在北方的城市,可能你不会明白。公交车的司机师傅绝不是那卸了磨盘就一脚将驴蹬进菜窖里闷杀的人。他是怕稍微把车停下一会儿,就又窝在那儿上不去坡儿了。实在是没办法,不敢停车呐!
雪后的空气真是清新极了,只是温度下降了有十几度。
寒流来袭,大东北的暑九寒天可真不是开玩笑地。讲句真格的,宁肯穿多了捂着了,你也别穿少了冻得哭叽赖尿儿地跟西北风一路货色地满街跑,因为很难打着出租车啊。这是我做为一个老东北人真心实践出来的经验,也算是我亲身冻出来的经验!
回到家里时,天色早已经黑透了。吃过晚饭,对着镜子揉搓着左侧红肿的耳朵。前几天,就在凛冽的北风象一个礼拜也没有吃上一口饭的饿狼一样嚎叫着的清晨,在一个光秃秃的十字路口,只觉得暴露在外面冲着西北方向的耳朵在一个瞬间象是被针刺了一般,顿时失去知觉。把我吓得直傻眼,以为这是要冻掉下来的前奏呢,用手捂着慌不择路地跑到了单位,缓了二天才算缓过来。然后,就象蛇蜕皮一样的蜕下一层大蒜皮一样的白色薄皮,那一刻,我以为我要成妖,真是可怕极了。
冬天就象一条修炼三千年的蛇,即便是扭动着杨柳一般婀娜的身姿,浑身上下透露着温文尔雅的气息,慢慢地向你靠近。你也终会被它的极寒冻得汗毛倒竖、体若筛糠,因为你不知道悠长的岁月把她的心肠变得是有多么地坚硬,如石或者如铁一般。而我们,在她面前连婴儿都不及。
如果说是憎恨冬天,不如说是惧怕冬天。虽说足够的寒冷跟足够的酷热都会让人觉得不舒服,但酷热终究是比寒冷强,至少它不会热坏了耳朵,对于我来说。这会儿,耳朵在发着高烧,连带着半边儿脸,红得象醉了酒的猴子的脸一般,看得让人跟猴子一道产生了晕晕乎乎,脚下踩棉花的感觉。
墙面上最后一页的挂历,独自守着寂寞一个月。它曾用最长情的告白,送走它的十一位老朋友。这一刻,它的眼眶里滚动着泪花,异样沉重的它,即将给自己的生命画上句点的同时也会指点人们踏上新的日程,展望未来。
石英钟的时针跟分针在表盘的西北角形成一个直角,平分表盘的四分之一。
时光荏苒,岁月如梭。寂静的夜里,我在悄悄地感叹着时间的无情,青丝变成白发。